“官商勾结,强买强卖,逼良为娼,鱼肉百姓”,每说一句,容北书的嗓音便沉几分。
隔着铁笼,容北书居高临下地睨着高溯,神情霎时变得森冷,“这就是你们这些士族贵胄,所干之事”
高溯不以为意地转走目光,“所选的阵营不同,看事物的视角便不同,在你的故事里,我们即是恶人,而在我的视角里,你又何曾不是呢?”
高溯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发觉容北书广袖之下,那枚发着寒芒的针。
沉默了须臾都未得到回应,高溯这才转头查探容北书的反应。
容北书依旧神色冷冽,可隐约地,高溯仿佛瞧见了一丝危险精光,从容北书幽深的眸中一闪而过。
“咱们赌一把怎么样?”
容北书说着,将那枚银针拿出来随手摆弄,“在谢衍赶来之前,你能挺过几针?我赌三针”
说及此,容北书好似想起了什么,稍微思考了一下,“你很聪明,我再多送你一针,如何?”
容北书说这句话的表情,和方才向高溯请教问题时的表情如出一辙,十分诚恳。
然而恰恰因为这样,才会生出一股诡异的气息,莫名瘆人。
直到这一刻,高溯才恍然大悟。
他自以为看透了容北书。
方才提及墨玖安时,高溯甚至捕捉到了容北书的情绪起伏。
可眼下,高溯突然觉得,他错了。
自以为猜到了容北书的下一招,或许,是容北书允许他发现罢了。
自以为拿捏了容北书,或许,是容北书根本不想隐藏对公主的在乎。
自以为道高一尺,甚至趾高气昂地教育容北书,实际上,他是被容北书消遣而不自知。
“你如何知道侯爷会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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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溯握紧了拳头,面色逐渐凝重。
“你都自身难保了,竟还担心起一品侯爷?”
“未经批准擅用私刑,你知法犯法!”
高溯有些沉不住气了。
因为他知道,银针,不留痕迹。
之前高溯之所以那么嚣张,是因为笃定容北书不敢对他用刑。
但凡容北书用刑,高溯就能紧咬不放,抓住他的过错大做文章。
朝堂之上,那些个朝臣再添油加醋一番,容北书必定会受罚,甚至有可能被罢黜少卿之位。
只可惜,高溯算错了一步。
高溯明显变了脸色,容北书对高溯的反应有些失望,冷笑一声,不屑地转走了目光。
“你也不过如此,看来是我看错了人”,容北书左右慢步,闲闲道:“我只要名单,至于过程符不符合规矩,我不在乎。你是谢氏的人,谢氏的人就是敌人,对敌人守规矩,就是愚蠢”
高溯眼底的惊诧转变成了阵阵愤怒,他恨恨瞪着容北书,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好,我跟你赌,你赌四针是吧?我赌,无论多少针,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容北书闻言脚步一顿,侧头睨去。
只见牢笼之内,高溯早已站起身,身姿笔直挺拔,眸光犹如他方才的语气,坚韧且凛然。
触及这样的神情,容北书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是那个恶人,而高溯才是正义的一方。
其实,恶人也并非不能做。
若谢氏的所作所为既是正义,那么容北书,愿意做恶人。
二人隔着牢笼对视,倏尔,容北书勾唇一笑,难得有些兴奋。
他步步逼近,可还未来得及打开牢笼的铁锁,耳畔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随之,他身后的石门被缓缓打开。
外头阳光正盛,门口刺眼的光芒让高溯忍不住眯了眯眼。
适应了几息后,高溯抬头望去,对面数十层台阶之上,那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高溯望见了一袭熟悉的身影。
无需通过高溯错愕的反应,容北书也知道来者是谁。
容北书没有转身,只是余光冷冷一瞥,语气略显不快:“啧,来得真不是时候,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