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质问令石典再度愕然，他怎会知晓自己为何现身此地，此地又是何方神圣，更不用提为何会有一条活生生的龙？他分明记得，自己仅是随同那些将领寻觅【龙印】，怎料死龙未见，活龙倒自行现形。

石典咽了咽口水，支吾着问：“这是哪里？”

龙维持着傲慢的仪态，闻听石典之问，竖瞳微眯，静默两秒，饶有兴致地再盯视数秒，方道：【此乃幽冥与现世的狭间，灵界的浅表层次。作为人，唯有含冤屈死，灵魂无处超生，又避过怨风灵风之散，方可能徘徊至此。你阳气旺盛，显然未死，怎会现于这浅表世界？】

“灵界？浅表世界？”石典听完依旧困惑，自鬼门关闭，人间与幽冥界断了往来，关于幽冥、鬼魂之事日益稀少，非特异身份或需求，无人能晓。别说他这等目不识丁的人不了解，即便是当朝学士，知者也是寥寥无几。

龙恍悟，言道：【原来如此，你们现世与幽冥隔绝，不知也寻常。灵界便是两者之间的中介世界，又分多层，紧邻现世者为浅表，其内为中层，最深处为深层。你灵魂已至浅表世界，按人之言，即灵魂出窍。】

这一次，石典明白了。他虽缺知识，却不愚钝。龙的比喻恰似洋葱，外层为现世，核心为幽冥，而中间种种皆为灵界。生物唯有灵魂可穿越这洋葱般的世界层壁，故龙之意指他灵魂已离肉体，越至灵界边缘。

如此看来，一切缘起，皆在于心上那烙印般的“魂”字。

【那么，人类，回答我，身为未亡之人，你是如何穿透世界壁障，抵达此处？】龙见石典似已明了，继续问道。

“我明白了，应是我天赋能力引发的，在触碰湖底盘旋的龙魂后，灵魂离体来到这浅表世界。只是不清楚，这里究竟是浅表世界的哪一处？又为什么我能见你囚于笼中？”

龙久未与外界交流，对这曾如蝼蚁般的人类竟如此对话，不但不恼，反而愈发好奇，自暗处又探出身躯，言道：【在答你之前，让我先见识一下你所谓的天赋能力。】

说罢，龙伸展龙爪，指尖荡开一圈圈空间波动，由小渐大，穿透石典身躯。

【原来如此！这非你天赋，而是你从别处夺取之力，颇有趣味，非常之有趣。】

石典心下一惊，仿佛对龙毫无秘密可言，一切尽在对方瞬息洞察之中。

【未料百年已逝，你们的力量体系竟全然改变，难道‘巫’已式微？】

石典察觉龙似在询问，答道：“巫？你是说那些巫祭？唱歌跳舞的？”

【巫祭？唱歌跳舞？哈哈哈，真没想到，当年无法无天的巫族，竟沦为祭司。当年你们不信神，如今却拜起了神！哈哈哈——】

龙仰首大笑，龙须乱舞，拍打石壁牢笼，发出清脆声响。

石典难以理解，那些戴面具者，曾如此强大？

片刻后，龙笑声渐歇，望向石典：【你问我这是浅表世界的何处，为何我会被困笼中？不错，你猜得对，我正是你提及的龙魂。昔年战败身陨，灵魂遭巫借上古契约压制于此，百年期至，我魂力欲与天地重订契约，轮回幽冥，孰料鬼门紧闭，幽冥与现世隔绝，我只得流连浅表。后遇宿敌，取我龙珠与龙骨，将我封印于此，至今四十余载。】

“龙珠？你说的可是这个？”

石典举起手中的石珠。

龙瞳骤缩，高声问：【我的龙珠怎会在你手中？】

“你刚才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回答我，我的龙珠为何在你手中？你与商参有何关联？】

石典心下盘算，明明龙珠就摆在石笼前的石柱台上，看样子已经很多年了，龙怎么可能看不到？

除非……

“你说的商参是谁我不知道，这个石头珠子是刚刚一个老人给我的，说是让我拿下来，可以换宝物。”

石典突然想到，龙是在他拿到了石珠子之后才突然出现的，原本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室洞，除了中间的石柱台子，周围应该是没有什么阴影和牢笼的。

所以，是石珠子导致了龙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