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四百七十人,伤三百一十人,其中再不能上阵者九十八人。”
如果说,南乡士卒是自己最为信任的子弟兵,那么陌刀队则是自己最为倚重的战略性力量。
同时陌刀队里,南乡士卒所占的比例也是最大的。
按冯永的计划,若是当真在野外与敌人对阵相持,那么自己是表面指挥者,王平则是实际指挥者,由张嶷带领的陌刀队就是战略主力。
若是守城,那么王平可独领一军,张嶷辅助自己,两者成掎角呼应之势。
就算是张郃来了,只要出其不意用出陌刀队,就有不小的概率大破对方。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因为街亭的危机,冯永设想中的完美组合不得不被硬生生地分开。
在面对张郃时,他宁愿咬着牙自己死撑,也不敢把张嶷从陌刀队里调出来辅助自己指挥全军,就是为了要让陌刀队保持最完整的战斗力。
陌刀队是张嶷一手带出来的,若是阵前突然失去了最为信赖的指挥官,那么它的战斗力就有可能大打折扣。
没了张嶷的陌刀队在面对张郃的精兵时,还能不能所向披靡,谁也不能保证。
所以冯永被迫采用孙膑兵法里田忌赛马的故智。
只要自己这个下等马不故意送人头,那么前军张嶷所领的陌刀队就能形成巨大的局部优势。
若是把张嶷调出来指挥全军,陌刀队能不能给予曹军巨大的压力不但是个问题,而且如今的张嶷也只是在越巂平过几场夷乱,远没有达到他在历史上的高度。
成长期的张嶷,对上名将巅峰期的张郃,只怕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处。
到时候局势只会变成两不讨好,崩了全军。
不过如今虽然勉强败了张郃,但由于主帅的指挥过于平庸,也导致了将士的伤亡极大。
冯永看着册子上那冰冷的数字,心如刀割。
相对于巨大的伤亡损失,战后俘获到的那些战马,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致。
有了陇右,有了羌胡的支持,还怕没有战马?
如今的陇右,可不是后世那种植被荒漠。
长离川、清水等多条河流注入渭水,不但让陇右林木如海,同时水草也丰茂无比,是天然的优良牧场。
吞六国而混一统的秦人先祖,就是在这里给周天子放牧繁息战马,然后才逐渐翻过陇山,一步一步吞并关中,虎视群雄。
所以陇右乃是获取战马的丰盈宝地。
冯永长叹一声,合上册子,起身道,“随我去伤兵营看看。”
古代战争,之所以把伤和亡一起相提并论,那就是因为受了伤的将士,一只脚就已经算是踏进了鬼门关。
一般情况下,因受伤最后不治者,比战死的还要多得多。
原因无他,医疗条件的落后,伤口感染率极高,最后往往会不治身亡。
冯永军中的医疗条件要好一点点。
至少冯永知道消毒这一个概念。
但在冯永想来,估计也仅仅是好一点点。
因为他现在也搞不出搞出青霉素这种神物。
“我要是去学生物学多好,学房地产有个毛用?”
看着伤兵营里的将士们躺在那里痛苦地呻吟不已,冯永嘴里不住地念叨道。
所有的医工医官都穿着白色长袍,忙忙碌碌。
在营地的角落里,用布帘子围上,就成为一个简单的手术室。
晾好的开水拌上少量的石灰开始清洗伤口——这样可以尽快地止血。
让咬着毛巾的伤员额头冷汗汵汵而出,瞪直了眼,浑身颤抖不已。
“忍住,一定要忍住,想要活命,就给我忍住了!”
医工嘴里嘱咐着,手上不停,又把晾好消毒药汤冲到伤口上。
消毒的药汤是从南乡一把刀吴明那里得来配方。
此时的南乡阉割产业已经很成熟了,家禽家畜阉割后的死亡率已经降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在冯永看来,既然这药汤可以给猪和鸡的伤口消毒,那么用在人体上,说不定也有效果。
这个伤员应该是第二次清洗伤口加换药,旁边还扔着不少染着血污的麻布。
医工仔细地看了看伤口,确实没有异样红肿感染之类的现象,这才拿出一块褐色东西溶在水里拌匀,然后再把膏状液体小心地涂抹到伤口上。
经过这一番涂抹,伤员过了好一会,全身这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