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床的,早知道还要耽误一阵,他就回房躺着了。
“去看看。”江绾眉头紧锁,深陷在她的猜想中不可自拔。
众人闻言将长刀换成了可以藏入袖中的短刀,轻轻打开大门,贴着墙角,井然有序的寻着鼓声找去。
一路上,他们见到了不少向击鼓地聚集的百姓,也见到了与那条大道上一样的景象,腥臭至极的污血上混杂着不可深究的肉块儿,令人毛骨悚然。
“各位乡亲们。”
站在高台上的人说道,他脱掉了官帽,腰间的县令官带快要拢不住宽大的官袍,一切都那么像一个草台班子。
“恶匪来犯,我等损失惨重!”
他浑厚的嗓音中带着哭腔,时不时装模作样的抹几把眼泪。
“他们下了战书!说若是不想交战,就交出五百两银子外加三十名少女,否则,后日就要一举攻入明潭县!”
“那就打!”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叫喊道。
群情激奋,只见刚刚叫喊那人的父亲死命拽着他的衣摆,嘴上还连连说着:“幺儿,不能去不能去,你去了,我们老牛家就没后了!让你妹妹去,让你妹妹代你去,一样的,一样的。”
“是啊是啊,上次走了老罗家的女儿,我就想到总有这么一天,小花啊,拿着这些馕饼路上吃吧......”
哭嚎声随之响起,江绾环视着他们,明明每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悲愤,却还是好像只有这一条生路一样,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亲自推给所谓的土匪。
“他们就这样,不逃吗?”玉枝蓦然问道。
“逃?”一名属下答道,“逃去哪里?进城时我问过了,走只能往漳州里面走,想去滁州或京城,门都没有。”
“越往里土匪越多,待在这里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另一名属下补充道。
“这县城中约莫有几万人,他们却只要五百两。今日我省一点,明日你省一点,也算交的起。而官府,上面查的严些就少收或不收,查的松些就多收。一茬一茬,既不伤及命脉,又能吃饱,真是有手段啊......”江绾悄声分析道。
“他们这样做,就不怕引来真土匪吗?”一名属下问道。
“这里离滁州太近,土匪不敢来的。更何况还有渡日河拦截入京的路线。”宋惟答道,“若是他们集结至此,那就等于是逼入了死路。”
“但......”他犹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若是今年冬天与那年一样冷,他们就可以踩着冰渡河了。”
他的瞳孔颤动,思绪飘入了那年的纷争之中。
楚南柯盛赞他的功绩,可就算皇城军都倒在了他的刀下也无济于事,因为兖州军就像是鬼魅一样,从渡日河漂浮而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可以跟踪他们,然后把那些被掳走的少女解救出来,只要她们回了家,百姓自然就知道土匪都是假扮的了。”张歆突然提议道。
“不。”江绾摇了摇头。
“百姓其实都明白。”她看向高台上‘情真意切’的县令,神情木然。
“不过于他们而言,无论是官府还是土匪,他们都无力抵挡。”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玉枝问道。
江绾沉默了,若她还在皇城中,自然会颁布旨意命滁州总督接管此地,或是令滁州与之相连的城池打开城门。
但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更何况郑家一直想要她的命,就算写信,滁州总督也定然不会卖这个私情。
“走吧。”她最终做出了决定。
“只有赶快收服那群群龙无首的军队,才能救下漳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