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两鬓风霜、器宇轩昂的刘兴老爷子,今日也是喜得很,应大儿子德生之邀,他特意换上了一身大红袍,峨冠博带,驱十七车,亲自前往郡守府,将应知及一众官吏重礼接了出来,浩浩荡荡地穿过神水街,直奔轻音阁。
九月三十午时,大集。
今天的北城北市,虽然比不得往日繁华,却也是人潮涌动;稀罕物件儿没有几个,却也琳琅满目,前来赴宴的乡绅豪杰们,披金戴银地走在北市,更让诺大的北市多了一丝富贵气!
今天,是轻音阁最辉煌的日子。
一桥连两栋的轻音阁,早已人满为患,大人物从后门进,小人物带请柬进,不是人物的,里三层外三层将轻音阁围了个水泄不通,刘 德生双手扶栏,与杨观站在隔空而建的桥上,温笑着向诸人点头回礼,大有纵览风云起的架势。
今天的轻音阁,一片琼花玉屑、锦簇腾空。有一游吟诗人恰巧途经此地,见此盛况,大袖一舞,挥笔写下“红绸漫天卷,歌起哀气蒸。桥上鸳鸯过,双飞度一生。”
应景的内容,饱满的笔锋,引得阵阵赞叹,刘 德生甚是高兴,他大手一拍,百两黄金被家仆双手奉给了游吟诗人。
不一会儿,仆人报信‘老爷子到了’,刘 德生哈哈一笑,赶紧碎步下楼迎去!
子归学堂,东方春生一改往日朴素,头戴进贤冠,腰挂蓝田玉,白衣白鞋,一派鸿儒装束,甚是庄严肃穆。
这身装束,只有他当年受邀出山时,才穿过一回。
刘权生变化不大,独独摘了那酒壶,双眼一改朦胧,精光乍起。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直挺挺地站在学堂门口。
“老师,妥否?”
事已至此,刘权生仍是轻声询问了一句。
东方春生眼神深邃,“今日,当进三彩而还!徒儿,随为师,走起!”
师徒二人渐行渐远,刘懿等诸少年在草堂门口拱手施礼!
刘懿似乎猜到了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诵书,于是,他俯下身子,久久不肯抬起,口中碎碎念叨,“一定要平安回来!”
......
师徒二人走过笔直街巷,慨当以慷;
穿过轻音阁的轻纱红绸,仿若刀兵;
刘权生意气风发,胸似有千军万马,眼却如碧水寒刀。
多年栖息,深藏功名,今日,出刀!
午时一刻,开宴!
老刘兴左壶右杯,八尺身匀称高挑,朱玉冠富贵华气,登台缓缓几步,赢得了台下阵阵叫好。
刘氏家族性格一脉相传,有逆子必有忤父,老刘兴恃傲的性格,在此刻显露无遗,只见老爷子昂首缓步,一脸傲娇的登台后,故意停顿了三息,虚荣心彻底满足了以后,才抬手止住喝彩声。
待得全场静止,刘兴举杯说道,“诸位乡老,我华兴郡遭遇百年未遇之水患,旌旗无光,生灵弃命,百姓雨别。老夫提议,这第一杯酒,让我们举杯共敬遇难袍泽,愿其超脱轮回,早登极乐。”
说完,一饮而尽,台下诸官、诸亲、诸老纷纷举杯同饮。
一杯酒下肚,老刘兴打开了话匣子,他兀自斟酒,端杯道,“水患以后,我儿德生受命于危难之际,躬身于凌河之中,集在座诸位之全力,鏖战数日,终擒水龙,这一杯,老夫当敬诸位大义。”
说完,刘兴自顾自一口饮尽,坐在二楼临台的刘 德生起身响应其父,同坐一桌的刘瑞生、刘权生亦起身陪酒,诸人见状,也起身饮了此杯。
老刘兴旧疾在身,不善饮酒,两杯下肚,已是满脸通红,他环顾一圈,兴致不减,端杯道,“遭此大难,必有后福,我辈当勤勉奋进,亲和友好,大家一起过好日子!来,这第三杯,让我们敬这山河如昨,愿盛世安康,愿我等,踔厉奋发,再创辉煌。”
“好!干!”“刘大人威武!”“大公子才堪大用!”......
酒敬三通,刘兴下台落座,接下来便是宾客自饮自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