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纷纷表现的哭笑不得。
乔妙卿跳脱地从我身后走来,对众人招呼道,“再不上茶,人家该说咱们斥虎帮失礼喽!”
场面一下子融洽了起来!
凉茶入喉,顿觉神清气爽,在座诸人已经分宾坐定,我也茶汤饮罢,心里暗道了一声‘舒坦’,又赴厅中,眉分八字,朗声说道,“今日,晚辈有两问,有两解。晚辈自问自解,诸位大侠心中疑惑自解矣!”
此刻的我,意气风发,唇齿好似利剑,尽放疏狂,在我垂垂老矣之时,回首往事,回望今天,依然当浮一大白。
“第一问,陛下为何要让老帮主率领斥虎豪杰入那深不见底的江湖?”
其实答案早已烂熟于心,但我还是故作踌躇,沉吟半晌,才道,“原因有三。第一,长水卫当年皆是精忠报国之士,乃是陛下最为倚仗信任之劲旅,有此卫进入江湖,陛下自然不担心其忠诚问题;第二,长水卫擅长搜集情报、秘密刺杀,能够为陛下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和隐秘消息,更能在不知不觉中为陛下铲除奸逆,作为暗子蛰伏江湖最为合适;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先帝御龙升天后,二十八世族立下从龙之功,没过几年,我大汉世族渐呈尾大不掉之势,世族们独占一方风水,称王称霸,前期,陛下碍于世族从龙的情面,不愿以公法对之,遂取长水卫入了江湖,以做钳制之用,诸位大侠试想,从斥虎帮成立至今,所诛之人,是否都为奸法为暴的世族子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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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深然点头。
我声情并茂,“爱之深,则责之切啊诸位!陛下所以遣诸位大侠秘密下潜塞北,正是出于无限的信任和依赖啊!我尝听闻,微小的虚名薄利,不值得为之忙碌不停,名利得失之事自有因缘,得者未必强,失者未必弱。诸位逍遥也好、求名也罢,都算得上熊掌,而国之大义则算是鲜鱼,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之时,诸位,舍生取大义,方为国士啊,傥急难有用,敢惜微躯哉?”
此话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毕竟,我等从未参与当年往事,也没在天子脚下任职,自然猜不出这陛下当年为何命令长水卫转战江湖,只能依靠对时局的判断,给一个自我推测的、勉强算得上正确的说法。
不过,我还是秉持了名家说客‘能忽悠、敢忽悠、会忽悠、真忽悠’的职业操守,一番话被我说的激昂顿挫,在场斥的虎门人,皆有恍然大悟之感,他们的表情,从顿悟变沉默,从沉默变思考,从思考变后悔,最后,变成了深深懊悔。
这一刻,昏黄的灯光摇曳下,我想起江流儿,想起了那晚的酒,当他说他有个兄弟也姓江的时候,我应该也是这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吧!
心涛似海,如波浪般起伏不定,情从心生,难以自控,我抬头仰望棚顶,幽幽空叹。
迎客西来共客行,归路风清,不见客还呢!不见客还啊!
迅速收敛情绪后,我清了清嗓子,又把众人的视线和注意力集中到我的身上。
我定了定身,道,“诸位,这第二问,为何陛下忽然放任斥虎帮置之不理?想必大家伙已经急迫地想要知道答案了吧?”
死士寅大咧咧一笑,朗声道,“少侠快说!莫要拐弯抹角。”
“哈哈!好!”我爽朗答应,继而说道,“晚辈斗胆猜测,并非陛下置众人于不理或者遗忘诸位,而是陛下有意如此。”
厅中顿时沸腾了。
我拍了拍桌子,大声道,“两年前,老帮主战死后,斥虎帮面临内忧外患,内无强势的领导、外无源源不断的补充,当年长水卫一卫之人,如今已剩不到三百,江北第一大杀手组织荣光不在,委实令人惋惜,陛下观望之际,恰是将选择权交到了各位手中,若诸位意欲各隐山林、各奔前程,陛下应不介意加官晋爵,还了诸位大侠这十几年的恩情。”
话音落下,满堂皆低头顾立,相互张望,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我话锋一转,朗声说道,“陛下更深一层的意思,恐怕是想洞悉形势后,再令斥虎帮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