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坐而论道,起而行之(二)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

其实想想,做个普通人也很好,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一天三个饱一个倒,时候到了,两眼一闭,就走了。

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无味,但最起码,不会像刘权生父子二人这般,精于算计,整日愁肠。

算计到了最后,反而很累。

......

刘懿的嘴如吐瓜子皮一般说完心中所想,刘权生笑着问道,“哈哈!我儿多似多虑,为父甚是欣慰。我且问你,为何要等到蒋星泽死后再动?”

刘懿表情十分认真,开始井井有条地分析,道,“等蒋星泽死后决战的原因有三。第一,江锋与蒋星泽一文一武,相互扶持大半生,两人相得益彰,江锋虽然嗜血杀戮,但在蒋星泽的辅佐之下,太昊城和德诏郡近几年人心归附,内部坚如磐石,但蒋星泽一死,江锋少了一条最重要的臂膀,难免在盛怒之下犯浑出错,我等也好有机可乘。”

见刘权生并未反驳,刘懿继续道,“第二,蒋星泽与江锋从小相知相识,两人兄弟情深,若蒋星泽突然暴病身亡,江锋一定心神大乱,排兵布阵难免出现疏忽,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第三,蒋星泽一死,德诏蒋家与江锋之间失去了最重要的纽带,蒋星泽的弟弟蒋星耀素来处事低调,极少同江家人联络,儿便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一旦德诏郡不再归附江氏,那江锋就成了死水里的王八,无路可走了!”

刘权生欣慰点头,“我儿觉得,蒋星泽是什么样的人?”

刘懿遥看凌源城,“一条聪明的狗!”

这样的定义,让刘权生心中颇感新奇,遂问道,“哦?我儿此话何解?”

刘懿不假思索,立即朗声回道,“要是一个人不顾是非邪正,谁给骨头就听谁的话,谁是主人就听谁的话,和谁关系好就要为谁卖命,那这个人跟狗又有什么区别?”

“知忠立节,我儿这这十年寒窗的苦,没白受啊!”

刘权生赞了一声后,捡起秋收村民遗留在地上的一支稻麦,一边玩弄颗粒饱满的麦穗,一边低头说道,“兴兴亡亡、分分合合,生杀夺予,苦的是天下百姓罢了,今年中原,江、赵两家对峙混战,生计可怜啊!”

刘懿脚步轻盈,紧随感叹,道,“但是,父亲您也曾说过,有些事如果做了,还可能换来几十年太平,不去做,那就只能忍气吞声惶惶度日。我等生在曲州,自当为曲州太平尽心尽力,如果任由江锋裂土封王祸乱天下,我等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闭门造车做书中圣人,这样的人生,岂不悲哀!”

刘权生低语,“为父原本是打算让你忍气吞声惶惶度日的,毕竟,仕途之路,处处荆棘,一个不小心,便如临深渊!”

刘懿双目灵动,立刻问道,“那又为何让儿出仕?这背后是什么原因让父亲改变主意,让儿踏上仕途这条危险之路呢?”

刘权生刚欲开口,忽然一怔,随后哈哈一笑,他轻轻拍了拍刘懿的脑门,道,“为父当年要你随老师游历北疆,现在想想,真是个错误。老师的执拗脾气和丰富阅历你没学到,身上那点儿仅有的狡诈,倒被你学了个干干净净。”

“要我随东方爷爷?”刘懿立刻抓住刘权生话里的漏洞,紧迫追问,“当年东方爷爷之所以带我等北出凌源山脉,难道不是因为刘德生动了杀机么?难道不是父亲为了儿的安全才出此下策么?难道,另有他因?”

“当然没有!我儿说的对。”刘权生轻描淡写将此事一笔带过,随后说道,“听说蒋星泽前些日子离开了太昊城,你可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