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知道自己这些事儿做的丢脸啊?”张母并不觉得这种事儿有什么不对的,‘当面儿训子’的说法儿古已有之,张睿轩就是三十了,四十了,只要还是她儿子,就没有什么说不得的!
知道自己在母亲这儿也是争不出一个高下的,张睿轩干脆乖乖儿闭了嘴,蹲下身子来跟着张母把自己折腾出来这堆东西都放回箱子里。
“你要是早说,我让你爸开车不就行了吗?”环顾四周,张母打量了一番屋里的几个大箱子,“你这要是打算自己扛过去,你猴儿年马月也折腾不完啊!”
“这一箱可以不要。”
张母指的是一箱新年用的装饰品,张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儿还是很讲究的,每年都得提前准备灯笼、窗花儿之类的各式年货。
只是这些年货还没有用上,张老爷子就在一个昏暗的冬日清晨离世,没能再过上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看着面前的这一堆杂物,张母内心也在检讨自己和丈夫早几年的作为。
只是斯人已逝,即便是再多的后悔,也没有地儿买这后悔药儿去。留下来的记忆是永恒的,留下来的遗憾自然也是永恒的了。
“妈,咱们要不还是先走吧。”张睿轩不知道系统有没有偷偷儿再次开启直播,但是有一件事儿可以肯定:此地不宜久留。
一条色彩明艳,红、黄、粉、蓝、绿簇拥着的纸带出现在纸箱破损的一角儿,张睿轩没有注意,拎起来就要往一边儿搬。
“啪嗒!”原来这彩色纸带底下还有两根木棒,因为张睿轩的毛毛躁躁,现在从纸箱子的缝儿里钻下来,落在地上。
张睿轩看见的时候儿,根本不敢上前去捡起来——这要是特值钱,恐怕自己又得和当初似的,被追着满院儿的打!
现在想起来,张睿轩仿佛还能感受得到那种切肤之痛。
“东西掉地上了你都不知道捡起来么?怎么和你爸一样,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
捡起地上的翻花儿,张母又指着问张睿轩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有用什么玩儿法儿:“哎,好多年不玩儿了,就记得那会儿能翻成个灯笼,翻成个什么的……”
张睿轩这个年纪的孩子似乎更没有什么翻花儿的印象,只在网上刷刷视频,以为是个女孩儿玩儿的玩意儿。
“这东西现在不常见了,还是得收着点儿。”张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纸箱子的最上层,嘴里还不忘了叮嘱几句,“就你爷爷收藏的这些,足够开个博物馆了!”
说起博物馆,张睿轩不好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张了张嘴,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极其敷衍的字儿:“哦。”
“到时候儿你要是不愿意住了,就把这儿改成民俗,或者寻味儿博物馆,你也甭收门票,不少人估计都愿意来找找自己年轻时候儿见过的这些东西。”
张母似乎对这些能够调起自己回忆的物件儿挺有兴致,捡着面儿上的翻了翻,看见了一根儿齁儿老长的皮筋儿。
“你们这个时候儿的孩子都是学校带着玩儿大摇绳儿,就是女孩子也没谁会玩儿跳皮筋儿了,我们那会儿玩儿这个玩儿的可好,配着童谣,简简单单就能快乐一天。”
在张母心里,时代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不只是自己跟不上,好像儿子有时候儿也只是被时代洪流推着走。
“这四合院儿也该修修了,该补补漆的地儿,还有那些画儿,时间久了颜色也不那么鲜艳了……”张母打小儿也是四合院儿长大的,对于这些老建筑有自己的情怀,“现在高楼大厦多了,还是觉得这种屋子好,接地气儿,对人身体也好。”
可是就像张母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儿,时代在变,四合院儿的形成是应北京城的环境之运,如今的高楼大厦,也是因为如今的北京城人口集聚,交通复杂。
“瞧瞧这建筑,几百年都不带塌的!”
无论张母说什么,张睿轩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趁早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管自家母亲打算继续做些什么,张睿轩一个人跑到院儿外边儿躲清闲。
或许是因为没有空调的六月实在是恼人,张睿轩真应了母亲那句“中暑”,一晃神儿,眼前的景物交错,原本郁郁葱葱的数,一刹那变成了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