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轻轻拍着石云的脊背继续道:“后来同年一起参军的几个哥们接连战死了,他升了长官,开始管人了,可是这狗就成了他在营里的念想。”
“一晃二三十年就过去了,看着就要到卸甲的年纪,他原本打算先把狗养在家里,再过几年他也回来了。”
“这是现在,只有这娃,这娃回来了。”
石老汉说着声音已经哽咽起来,李木木虽然不能切实感受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可是他的心却仍莫名悸动起来。
“不谈这些,老头子我上了年纪就是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石老汉说着自我宽慰的话。
“小哥要不你还是多待一段时间再走吧,现在外头兵荒马乱的到处征兵,小老儿家里的余粮也不在意多一双碗筷的。”
李木木看着和蔼可亲的老人也不好拒绝,“小子就听石爷爷的,不过小子也不好光吃饭不干活,那成了啥事了,咱这需不需要打点猎物过冬啥的,年轻人,有的是气力。”
李木木说着对着石老汉撸起袖子露出壮硕的肱二头肌。
石老汉露着两颗还没掉光的大门牙呵呵笑道:“不用,小老儿这牙口咬不动肉咯。不过小哥要实在想打牙祭的话可以趁着早天上后山逮几只山鸡野兔。记着天晚了回来就行,刮北风后天一摸黑山里野狼就出来觅食了。”
“我自也是山里长大的,狼我是不怕的。”
石老汉摸摸石云的脑袋道:“哎,那些饿娃子凶的很哩,我们这里猎户带七八只精壮猎狗都斗不够它们。”
李木木打趣道:“那小子还是忍着肚里的馋虫,就不上去喂狼了。”
石老汉抽出腰间的石头烟枪点上,看着远山昏沉沉的浓云笑呵呵道:“对,对,这年头乱糟糟的,啥都比不上平安重要。”
“屎哥屎哥,不要乱跑。”
老妪的喊声响起,一个胖嘟嘟的小孩一摇一晃地朝门口跑来。
石老汉摁灭烟火插回腰间,随后抱起小男孩亲昵得哄起来。原本一动不动的石云也站起身来摇摆着尾巴用鼻尖蹭着男孩肉嘟嘟、脏兮兮的小脚丫。
这是石老汉的孙子,他父亲原本给他起的名叫“石矢”,寓意他将来能像箭矢一样迅疾锐利,无所不往、无所不破。
后来石云战死,石老汉两老觉得“石矢”这个名字含有兵戈之气,不吉利,于是起了一个贱名叫做“石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