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生命游戏”演化法则在“文明棋”同样适用,即个体依然会死于拥挤或孤独;而原本的第三条“繁殖”法则附带资源判定:
“繁殖”的前提是新生个体出生后,通过“鹰派”或“鸽派”法则与周围八格的三个已有个体分别相互作用后,能够得到超过0.5的资源值,否则不发生繁殖。其生存策略根据利益最大化选择。
在五条“文明棋”规则下,文明发生了演化。经过不同初始条件下、各自上千轮的迭代,周晓辰观察到许多非常有意思的文明图景:
网格的初始状态越空旷,就会出现越多鸽子;反过来,越拥挤的网格上,鹰就越多。
当周围都是鸽子的时候,鹰派就是新生儿的最佳策略,而鹰派一旦占到大多数,新生儿就无法选择鸽派,文明一旦越过从鸽到鹰的分界线,就无法回头地走向毁灭。
在很多轮模拟都无一例外最终毁灭后,周晓辰不得不修改过于简单粗暴的原始规则,加入了“墙头草策略”:
除了新生儿,成年个体也可以通过跟周围八格所有个体交互后,最终资源的最大化来选择策略,于是每个人既是鸽子,也是鹰。
改良规则后的小世界坚挺了很多,开始苟过一万次迭代的分界线,甚至演化出了完整的“人口爆炸—集体转鹰—战争—人口收缩—转鸽”的马尔萨斯循环。
最后,在调参工程师·周晓辰的努力下,她终于迭代出了近似于“收敛”“混沌”的两种不同文明形态:前者逐渐停止演化,形成齿轮一样互相咬合的精密结构,这一结构不再随时间发生变化;后者形成一种“混乱的平衡”,网格像没有信号的古早蓝星电视一样呈雪花状闪烁,高频的个体的生灭在其中不断发生。
虽然“文明棋”的简单规则远远不足以描述人类社会的复杂,但个体的随机与扰动,却在宏观的维度产生清晰的规律与法则,在这个由周晓辰创造的小小世界里,这些规则近乎“大一统定理”,让她相当着迷,也成功为她的论文添砖加瓦。
周晓辰终于模糊地明白联防大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硬核的历史、政治、社会学课程——物理学和社会学在底层是相通的:规律只是微观的集合,只在宏观的尺度上有意义;但当样本的基数足够大,概率的叠加使得偶然坍缩成为必然,这些规律便成为恐怖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