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自以为足够冷静的洛乾才发现,他是在漫长的黑夜中,把自己从一条河救起,再跳进另一条河。把各种河流试了个遍,他终于跳进了世界的海洋。
雾散了,阳光不是很暖。
苏医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息安排,早餐通常是聚不到一起的。
第一个见到洛乾的人是匆匆下山的徐七娘。看到洛乾和桌子上的饭菜,她脸上的讶异一闪即逝,下一刻整个苏医门在她的大嗓门中清醒过来。
“姓明的!通通给我起床——”
“或许我准备的太早了。”洛乾一点也不懊恼,反正他吃饱了。
徐七娘的一天是从给掌门送饭开始的。她给掌门打包了一份没有肉食的饭菜,又是急匆匆往后山的闭关处赶去。
至于洛乾什么时候才能动身,关键在于被两个师兄揍醒的明霜。
看到明霜解决完残羹冷炙,一脸委屈巴巴地上了药,洛乾的心情用大快人心这个词来形容毫不为过。
“那么接下来他们是打算把我打晕,再带出苏医门吗?下手不轻的话,我可以考虑。不需要走的路为什么还要走呢?”
然而他想错了。
明天勤和明承衷没来给他们送别,就各自忙碌去了。明霜吹着口哨往外走,没有和洛乾有多余的交流。
“师妹!”明霜大叫一声,欢欢喜喜奔出去,却没留意脚下的青苔而滑倒,摔了一个嘴啃泥在过来送别的云惊蛰和徐七娘面前。
云惊蛰皱起眉头,心里有些忐忑。
“做事总是这么毛躁,以后遇到事可怎么办哦!”徐七娘把包袱放到云惊蛰手里,过去将明霜扶起。她指着后面静如处子的洛乾说:“多学学人家洛乾,什么大风大浪,在他面前,那都不算事。你看他多沉稳!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明霜挠着头,心里在记账。
启程的早与晚,洛乾一个人无法左右,但是明霜能。他倚着门框看好戏,全然不觉云惊蛰已来到自己身边。
“其实,我挺担心的。”
“啊?”
他看到云惊蛰娴静的侧脸,有些不自然地将身子摆正。
“明霜师兄这几天总过来跟我讲你的坏话,他肯定非常讨厌你。他送你回去,你就不怕被他欺负吗?”
“我……怎么会。男人之间的欺负,那不叫欺负。不严重的,跟挠痒痒差不多,况且你二师兄给我准备了很多药。”
他看到云惊蛰正注视着他,便冲她眨眨眼,以示自己的信心。
“可是你分得清这些药吗?”
洛乾困惑道:“不是有药名吗?”
“没有啊。”她摇了摇头,“我找二师兄问过了,苏医门都是看瓶子和闻气味来分辨,从不写药名。因为懒得想。”
懒人总会想方法来获得便利。一个隐世而居的门派从来不会想过要为外人准备药品。洛乾强笑道:“那就不受伤就好了,再说我又不要去打架。呵呵。我身体好,问题不大。云姑娘真是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