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这幕后操盘的,从来不是崔裴,而是姚明权的亲女儿,姚朵。
“姚姑娘,我实在不明白,你下了这样大一盘棋,就是为了杀害自己的父亲?”
姚朵冷嗤了一声,平日里灵动的一双眼中满是冰冷的嫌恶与厌弃。
“父亲?”
“我不爱听这两个字,身上流着他的血,是此生最让我恶心的事。”
她仰起头,看着破雾穿云的阳光,伸手去接从梅梢上打下来的一缕明华。
“自打幼时起,他便鲜少管我母女二人,将我们丢在冰冷的府衙。”
“娘亲教我识字念书,教我知事理,明是非。”
“娘亲说,他是个干净清廉的好官。”
“说那正大光明的牌匾,是为民请命的愿书,是律己正身的明镜。”
她嗤笑,“母亲走得早,全然不知道,我那好父亲,是个如何人面兽心的畜生!”
她又笑,“姚明权以为什么都能瞒着我,他从不知道这些年来,崔裴就是我的眼睛。”
“替他办了多少事,就替我看了多少东西。”
“我从六年前开始屯兵,聘请江湖高手,以他的名义训练三千铁甲卫,他真以为我是用来保护他的?”
娘亲的母家是名将后裔,如今没落至此,没给她留下别的,只有一本兵书自小被她翻烂熟读。
娘亲亡故以后,偌大的府衙来来往往看着都是人,但她却孤零零的被世界抛弃。
是崔烟把她从冰冷的笼子里解救出来,她是除却娘亲以后,第二个给她温暖的人。
崔家兄妹多好的人呐,她记事起,所有的温暖和爱都是他们给的。
但姚明权呢?他先将崔大哥拖进阴暗的地下,又将崔烟碾死在最黑暗的深渊里。
娘亲说得不对,姚明权不是什么好官,清浊不辨,是非不论,只看得到钱。
这世道也不对,好人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兵书上说,若统帅叛变,为将者可一剑杀了,取而代之。”
从一开始与忘川酒馆做交易的,就是姚朵。
她本与苏灵玉志同道合相见恨晚,后来更是成了少有能说的上话的好友。
可李莲花到宣城的那一日起,一切都变了。
苏灵玉不再着眼改天换地,不再心怀公义为民请命,她仿佛是中了什么巫术,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李莲花。
若不是苏灵玉拦着,李莲花在到宣城的第二日,就该死在三千铁骑之下了。
姚朵背对那棵梅树看着李莲花,早已褪去了那一身轻灵活泼的少女模样,淡然得像一把冰冷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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