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山看向他,等候下文。
李莲花道,“江湖上最擅奇巧机关的,便是天机山庄。”
“正巧我有位故人在此,可以陪你们走上一趟。”
说起来,也几个月没见方小宝了,正好去看看他。
傻小子如今怕是正受病痛摧折,一个南胤神医,一个云州神医,怎么也能帮他疏解一下痛苦。
风明萧转向李莲花,“那就有劳楼主了。”
李莲花摆手,“顺道,顺道。”
叩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回头一看,便见李相夷拎着两包药迈步进来。
“药齐了郭大夫。”
郭大夫抚须颔首,接了李相夷递来的药,朝几人颔首示意,起身出去了。
李莲花也起身,拍了拍风明萧的肩膀。
“好好休息,等云先生醒了,咱们就启程去天机山庄。”
风明萧点头道,“好,属下今日便回去让人去准备。”
李莲花没有多留,郭正山要去熬药,他要去做饭。
李相夷跟着他一道出来,神色有些不解,“你要去天机山庄?”
李莲花脚下不停,撩开衣摆迈步下楼,“总不好一直待在姚姑娘的地方,她看我实在不顺眼。”
李相夷蹙起眉,“你去天机山庄干什么?”
他记得,天机山庄庄主与师兄有亲缘关系。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走廊,李莲花脚下一顿,转身上下看他两眼。
“怎么,我去哪儿还得先问过你的意见?”
“我又不是你四顾门的人,李门主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李相夷碰了一鼻子灰,对着这么个人又实在提不起什么火气,有些无奈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莲花推门进了厨房,斜他一眼道,“我呢,是去看一个朋友。”
李相夷没再追问,反正在解毒之前,李莲花走到哪里,他都会跟着。
他跟着李莲花一道进了厨房,抬手指着楼上晒太阳的角丽谯问。
“你就这么放心风明萧待在楼上,不怕角丽谯做点什么?”
李莲花敛袖翻看了一下刘如京买回来的菜,这是个懂生活的,比金鸳盟的人靠谱多了。
没有发黄卷边的烂菜叶,也不蔫吧。
他将两把芹菜放在一边的篮子,转手塞到李相夷怀里。
“我说李门主,人不可貌相的理你都不知道吗。”
“你呢,别操心这么多,角丽谯真想找他麻烦,倒霉的是她自己。”
李相夷无奈的提着菜篮出去,拎了正凳子坐下摘菜。
他不是头一回被李莲花使唤了,在这忘川酒馆,金鸳盟盟主得干活,四顾门门主也得干活。
这不,李莲花张口就在里头喊了一声老笛,拎了一筐白菜让他摘。
他把那篮子往李相夷边上一垛,笛飞声自己拎着凳子就过来了。
两人坐在一块,互看了一眼,埋头干活,谁也不嫌弃谁。
李莲花也自己提溜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他二人边上。
袖子挽到手肘,握着一把菜刀削萝卜皮。这活儿精巧些,他不敢交给这两个武夫,怕给他这萝卜削得只剩芯子。
刘如京在里头处理那两条鱼,他家以前住江边,对这些东西熟络得很。
无颜则提着刀在一边劈柴,他来了以后,这些活笛飞声就都交给他了。
总之,除了老弱病残,这一院子人没一个闲着的。
郭正山年纪大了,算老。
角丽谯是女子,又被李相夷封了功力,勉强算弱流。
病自然是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云彼丘,这残嘛……
正是楼上刚扎完针那位,不过很快就不残了。
其实不尽然,毕竟老的那个虽然不在厨房,也在干活。
院中的郭正山坐在火堆前,架在空中的吊锅里放了一个黄铜色的炉子,时不时看一眼成色。
李莲花觉得,他这不像在熬药,像在炼丹。
又想起来他是半个明镜台的传人,三十年前的明镜台的确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炼丹修行传闻的也不是没有。
这些或真或假的传言,让他们名震天下,却也为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悠悠叹息一声,“诶。”
李相夷掰下半截芹菜在手里看了两眼,不老不嫩的,实在不知道能不能要。
听了李莲花这动静,索性把那半截往边上一扔,回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李莲花摇头,“只是觉得,这世上的事都有正反两面,福兮祸所依,是福是祸,有时候实在很难说得清楚。”
笛飞声不懂他在感慨什么,但他看着面前的几篮子才也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