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锅上,铜色的炉子四周冒着盈盈白雾,发出一阵阵清越的声响,像是什么击打乐器,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活了几十年,李莲花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阵仗,难怪这俩人都围上来看热闹了。
很快,伴随一阵清鸣,将火候控得极好的郭大夫将那木柴在灰烬中杵灭,握着帕子将铜炉端了下来。
掀开盖子的瞬间,清新的药香便四溢蔓延至整片庭院。
李莲花抱臂偏着头看了一会儿,没忍住打趣道,“我说郭大夫,您搁这儿炼丹呢?”
郭正山笑道,“这炉子是我夫人留下的,淬炼方法也是我夫人教的。”
当初那冰魄露,就是这么淬炼的。
氤氲的白雾散开,便见那炉上层有一碗晶莹剔透的药露,底下的药渣竟然是干的,并没有泡在水里。
李莲花猜想,这大约是明镜台传承下来的特殊炼药方式。
郭正山端着一碗药露上楼去了,李相夷自然也跟了上去。
李莲花则蹲身下去,翻看了一眼药炉。
发现盖子上有一些孔洞,炉子的内腔里也有一些,刚才的音乐声,大概就是这里面传出来的。
笛飞声瞥了一眼,“花哨。”
李莲花挑眉,“嗯,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凑得那么近,瞧得那么仔细。”
笛飞声抱着手臂,没说话。
李莲花撑身起来,指了指那边的棋桌,“战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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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个,笛飞声本就生得冷硬的一张脸更沉了。
“输了三局,两局中盘,第三局下到收官。”
他眯了眯眼,目光锐利的横向李莲花。
“李莲花,你拿我磨刀呢?”
他倒是敏锐得厉害。
李莲花赶紧摆手否认,“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咱俩这都下了多久的棋了,谁能料想他会来插上一手?”
“再说了,这下棋,可是你自己选的。 ”
他呢,不过是顺水推舟。
笛飞声冷哼一声,看着倒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罢了,给剑神当磨刀石,算不得丢人。”
李莲花抬手挠了挠鼻翼,干笑一声,“走吧,上楼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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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客房。
郭正山正坐在床边给云彼丘喂药,李相夷敛眉站在一边。
两人身后的门边,靠着一身红衣的角丽谯。
她细细打量着自己纤细指尖上的丹蔻,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关心。
可倘若当真不关心,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一碗药露喂下去,郭正山抬手将药碗放在桌上,这才为云彼丘探了脉。
李莲花和笛飞声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往床榻边走去。
“郭大夫,云先生如何了?”
郭正山微微颔首,“毒已解,很快就能醒了。”
他起身走向桌边,执笔写了一张药方,“这毒的特性有些奇怪,醒过来之后可能会忘记很多东西,也会伴随头疼的症状。”
“这副药可以缓解他头疼的症状,每日早晚各一贴,正常煎服就行了。”
那边的角丽谯眉头无声的紧了紧,唇线抿直。
她不说话,李莲花便替她问了一句,“敢问郭大夫,这忘记的东西,可有法子再想起来?”
郭正山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看病人自身意志吧。”
他抬起药方朝李相夷递过去,李相夷伸手接了,又往云彼丘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正好见他眉头皱了一下,眼睫微抖。
很快,那双闭了好几日的眼便睁开了。
“彼丘。”
李相夷迈步上前,在他床榻边坐下。
“你感觉怎么样?”
好半晌,云彼丘失神的目光才聚焦,有些茫然的看向李相夷。
“门主?”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他挣扎着撑身坐起来,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闷痛,伴随强烈的眩晕感。
无论怎么思考,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