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孤刀撑着剑站起来,止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李莲花。”
“这忘川阴草你也敢吃,真是个不怕死的。”
李莲花剑锋一抬,径直指向他。
一字一句冷言道。
“这第一笔账,就算算你单孤刀。”
“多年来,得利四顾门二门主职务之便,行伤天害理之事,心狠手辣满腹诡计。”
“嘴上念的是仁义道德,手上却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单孤刀被他骂得面色阴沉,冷笑连连。
“你算个什么东西,四顾门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李莲花嗤笑一声,点了点头。
“好,我不管四顾门如何裁决。”
“我今日,只替云隐山清理门户。”
手中的剑陡然一转,冷冽一声清鸣,那道白衣镶红的身影一晃而现,剑锋直抵单孤刀门面。
这一剑很快,快得四周的人看不清,快得单孤刀思绪来不及反应。
只是瞳孔骤然一缩,条件反射的提剑格挡。
剑锋相抵,轰的一声荡开真气。
单孤刀身边的人被震飞出去,清扫干净周遭几米。
他强撑着接下一剑,李莲花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剑势扫荡而出,剑影如电,打得他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这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云隐山的功法。
只是这剑剑出神入化,式式炉火纯青,比起漆木山也不遑多让。
他手忙脚乱的接下一招又一招,李莲花却格外的游刃有余。
让他想起山中与李相夷比试之时,那些最不堪最痛恨的过往。
他不由得怒火中烧,高声质问:“你是谁!”
“为何会云隐山功法!”
李莲花并不理会,锋刃一转以格外刁钻的角度刺来,避无可避。
这一剑李莲花压了七分劲,单孤刀全然接不住。
连退数步砰的一声撞在院外的山石之上,呕出一口鲜血。
游龙踏雪……
单孤刀目中尽是难以置信,他看着李莲花近在咫尺的那一双眼,凌厉,肃杀,像这世上锋芒最盛的剑。
这双眼他认得,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循环中,像一把刻刀,将恨意与屈辱生生刻进他的骨血。
他恨极了这双眼,绝不会认错!
一股深切的寒意攀上脊背,他木讷的轻喃了一声,“李相夷……”
铛——
他手中那把剑终于抵不住摧折,断在了青莲剑下。
剑锋陷进单孤刀的肩胛,渗出血液。
“拜你所赐,李相夷此刻躺在院中,是死是活尚未可知。”
李莲花握着剑柄的手收了劲,后方传来喊杀声,他蓦然转身。
四面八方围上来的各大派弟子群起而攻,刀剑相加织成一面网,仿佛要将他困死在里头。
青莲剑嗡鸣一震,足下一踏身如鬼魅,顷刻将那数十人交织的网撕得粉碎。
一剑破万均。
漫天血光,地上倒了遍地的各派弟子。
李莲花衣上染红,剑尖滴血,站在横七竖八的各派弟子间,通身剑意烧透四野。
笛飞声看着他,弯唇笑了出来。
只觉得那双杀红的眼,惊人的漂亮。
这才是李莲花,这才是笛飞声该追逐的剑!
没有人想过,一个江湖游医会有这样的功夫。
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们一个个形若鹌鹑,众派弟子看他的目光又惊又惧,那是一种打从心底里升起的颤栗。
他们纷纷退却,有的甚至双腿发颤。
“小楼昨夜又东风……”
江停云喃喃了一声,这一剑她认得,当初李相夷就是用这一招,在角丽谯面前救下她的。
她伸手沾染血污的手,一点点往院外爬出来。
“这是李相夷的剑法……”
“你为什么要帮着他,他金鸳盟屠我满门时你分明眼睁睁看着的,为什么!”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眼中都是愤恨不甘。
李莲花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女子,已经记不清当初风陵剑派灵动娇俏的飞燕女侠是个什么模样。
“江姑娘,你风陵剑派被屠,并非笛飞声授意,乃是由你与角丽谯的纠葛所起。”
“你为何不去找她寻仇,要把所有的恨都算在笛飞声头上?”
江停云咬着牙抬眼,一双眸子猩红。
“他可是金鸳盟盟主,角丽谯带领金鸳盟屠我满门,他能撇得干净吗!”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当初李相夷早就一剑杀了角丽谯,哪会有今日,哪还有今日!”
李莲花看着她,“江停云,你恨李相夷没能杀得了角丽谯,你又恨笛飞声救走她。”
“你谁都恨,却唯独不恨痛下杀手的角丽谯。”
“你真奇怪。”
他很快又面露恍然,“噢,我知道了,不敢恨她。”
“因你二人之间的纠葛导致满门被灭,你若恨她,便是恨你自己。”
江停云心头狠狠一颤,她动了动双唇,说不出话来。
好一张直指要害的嘴,仅仅一句话,便将她三年来不敢面对的伤口撕得血肉模糊。
小主,
三年了,她连自裁的勇气都没有,她没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亲长。
找上笛飞声,其实没想过真正能报什么仇,只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