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在那天空裂缝中渗出来的能量侵蚀下崩塌得毫无规律。有些楼房的中段凭空断裂,钢筋混凝土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有些墙壁则像被侵蚀般从边缘逐渐消散,露出残破的内部结构。
最可怕的是,有些区域的建筑根本没有倒塌,而是直接化为尘埃,一点点地散入虚无,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整个空间被轻易抹去了。
一切的一切都跟记忆中的灾难场景如此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陆承泽看得更清晰了。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沉寂——不是安静,而是那种死寂到让人窒息的静默。没有风,没有雨,连废墟掉落的声响和四周人们惊恐的叫喊声,也在声音发出的中途被无声吞噬,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像是从虚无深处传来,低沉而空洞,令人心神不宁。
街道上,生灵涂炭的景象无处不在。
那些被波及的生物并非立刻死亡,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解体”。有的好奇裂隙而在虚无能量的作用下逐渐失去形体,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子,最终被拉入裂隙。有的行人试图逃跑,但他们的身体在奔跑的过程中却逐渐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像飞散的萤火,却毫无生机。更多的人则像雕像般僵立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被遗忘的躯壳。
距离裂隙较近的区域早已化为一片虚无荒原。那里没有土地,没有建筑,甚至连概念上的“地平线”都不存在。任何试图靠近的东西都会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直到被完全吞没。更远处的地带,则笼罩在一层灰色的迷雾之中,雾气中弥漫着破败的气息,像是虚无的边界正在扩张,侵占着尚未被吞噬的一切。
整座城市仿佛正在缓慢地溶解。刚刚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只有满目疮痍;刚刚人声鼎沸的体育场门前大广场,现在连脚步声都无法存留。所有的喧嚣、繁华、记忆都被天边那道巨大无比的裂缝吞噬,化作绝对的空洞。
在虚无裂隙的边缘,一个幸存者跌坐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目光死死盯着渐渐逼近的裂隙,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身后的影子已经开始模糊,他的身躯也在裂隙的吸引下轻轻晃动。那不是挣扎,而是在死亡逼近时本能的抽搐。
然而,死亡的降临并不残忍,也没有痛苦。虚无的侵蚀是无声的、无情的,它甚至不带任何敌意。它就像一片寒冷的潮水,将一切慢慢地覆盖、溶解,直到所有的存在感都消失殆尽。
远方的天空,也不再是正常的模样。裂隙的扩展扭曲了云层,将它们拉成一条条细长的灰线,盘旋在半空中,像是被悬挂在无形的线缆上。原本应该是阳光洒下的地方,却被漫天的灰雾笼罩,那昏暗中透出的虚无感比普通的乌云更加令人不安。
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恍若末世。
“不,不……”陆承泽被眼前的灾难震惊的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他当然想,他做梦都想,他最初踏上思想道路一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可直到当年的灾难再一次浮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却宁愿不想知道这个真相。
在这一路的探索中,他心里对于当年的真相早就隐隐有了猜测,虚无的思想和力量,与他记忆中的那副景象是存在一定重合的。
只是陆承泽强迫着自己不去想,而是专心着做好自己的事情,以期能够让汪远峰知道,以期能够来得及阻止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