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来只有七、八岁模样,收拾得很整齐,身上一件浅蓝撒银袄,料子很新。头发有些细软,也用同色绸带束在脑后。
这孩子眼睛很大,若非瘦得厉害,脸庞应该会更秀气。
虽然眼生,刘诠面对稚龄童子也下意识放轻了语调:“孩子,你找谁?”
男孩不说话,却露齿一笑。
牙很白很整齐,并且这个笑容有点儿熟悉。刘诠一怔,见他从身后吃力地抱起一只白猫,冲自己晃了一晃。
这猫儿,他下午才送给了……
“小哑巴?”刘诠脱口而出,上下打量个不停,眼里都是惊讶。
童子连连点头,比了个睡觉的姿势,又往刘诠门里一指。
这是要借宿?
刘诠并不犹豫,退开一步:“进来吧。”他感念这孩子的救命之恩,下午送出手的谢礼太少,正觉寒瘆。小小少年不过上门借宿,他没有推拒的理由,何况这孩子是干干净净来的。
男孩走进去,刘家的宅门就关上了,街上又恢复一片黑暗。
刘诠的娘亲已经更衣睡下,不便再会外客。于是他带着男孩走进厢房,先提了一壶热水进来,又点起烛灯:“你拾掇一新,竟是人模人样了。”从前这小子满身脏兮兮地,人人避之不及,谁能料到他洗净头面也是个秀气孩子?
男孩取出五文铜钱,放在桌上。
小鬼还挺讲究。刘诠把铜板推还给他:“不必,就当谢还你的恩情。”接着又道,“这空房是给我二弟留的,他返乡时才住。你先歇在这里,我去给你热饭。”
少年连连摆手,抚着肚子作打嗝状。
这意思就是他吃饱才过来的。刘诠也不坚持,交代他几句就要离开。不是他不好奇,可对方是个哑巴,两人怎有办法聊到一起去?
不过他才转身,忽然又道:“咦,那只猫呢?”男孩明明把白猫抱进来了,就这么一转眼功夫,它去哪儿了?
男孩做了几个手势,刘诠看不懂,也不当回事,只是耸了耸肩:“算了,你好好休息。”
他离开以后,男孩才站去床边,轻轻抚着被褥。料子有些硬,被上还打了几个补丁,但于他而言已像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