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云山在潭边来回踱步,似有心事,这么踱了小半个时辰才坐到岸边的大石上,怔怔出神。
也就这么点儿时间,潭水就飞快褪掉了蓝色,重新变得清澈。这说明,潭水的确从其他渠道泄走了。
林中空地安静下来,只有十二月的寒风呼啸不止。
涂云山不怕冷,但坐在这里时间久了,听着耳畔呜呜不绝的风声,居然渐渐从单调中听出了一点韵味来,再听着听着,居然就犯困了。
他掩口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皮。
再过一会儿,再打一个。
实在架不住瞌睡虫的劝导,他斜倚在石上以手支颐,眼皮越来越重,终至睡着。
他的呼吸越发均匀,和风声几乎融在一起。
潭边一片安宁,什么异样也没有,这里的景象仿佛静物写生,除了被风扰动的树梢和水里蠕蠕不绝的铁蛭。
又过小半盏茶功夫,林地边缘的光线忽然扭曲。这里原本只有大树、积雪和枯草,如今在这三样东西之外,林地上凭空又冒出一个身影。
它往外走了两步,保护色跟着褪去,这才显出了人身鱼尾、凸目巨口的特征来。
鲛人丝芽。
它居然有变色龙一般的天赋。
瞥见涂云山熟睡,它从林地间蜿蜒而过,蛇尾比起鱼尾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即便行走在草叶间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沼鲛人的看家本领了。
它游近涂云山一丈之内,才停下来细细端详着他,眼里情绪复杂,哪里像在温阳镇里那般激动?
他们终于又相见了。
丝芽右手一招,即有微光闪过,钢叉赫然在握。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心,这才握紧钢叉,猛力往前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