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下报复的心思,提着灯笼头也不回出去了。
女子看他背影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转头对赵丰道:“替我写封信。”
“好。”赵丰从架上的匣子里取纸,再研墨蘸笔,“请说。”
“李师爷,大小事务还要你继续费心,我在春明城过完上巳节即回。非常时期,着大伙儿莫与人置闲气,安分守己。”
她在店里边踱步边说,赵丰运笔如飞,写到这里戛然而止,等着她的下文。
结果她没有下文,只道:“就这样。”凑过来看了看,赞一声,“字不错,就一个卖灯笼的来说。”
“谬赞了。”赵丰微笑道,“灯笼的纸屏上也时常要作画题字的。”
女子取回信纸落款。
说是落款,其实不若说是涂鸦,连赵丰都看不出她到底写了什么。但他发现女子握笔的姿势很标准。
也就是说,她练过字,应该也识不少字,信里的内容不难,没有生僻词,为什么还要他来代笔?
随后女子从怀里取出一只软囊,自其中掏出印章。
赵丰赶紧找印泥给她。但女子瞪他一眼:“转头。”
男女有别,姑娘不愿名字被陌生人所知,这也很正常。赵丰老实转过头去,直到女子盖好印章,将信纸叠好,才对他道:“再写信皮。”
信皮即是信封。
赵丰重新执笔,听她一字一字念道:“交梁国青州知州府幕宾李顺元亲启。”
这封信竟然要寄去梁国!
赵丰微怔,但未表现在脸上,依旧是给她一丝不苟写好了。
女子装好信,付了笔费,正要走出去,抬头恰见墙上挂着的几串灯笼里有这么一盏,画屏上绘着一对夫妇带着小儿女游逛水边的场景,笔法生动,画中人脸上的笑容也很真切。赵丰是制来上巳节应景儿的,所以绘得一团喜气,和乐融融。
她多看两眼,有些恍惚。赵丰即抓住机会推销:“姑娘可愿将它带走?我可以加上木竿,把它做成提笼,十四天后就可以提着游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