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人还是武人,哪怕穿金戴银,也能轻易瞧出骨子里头的刀剑铿锵。
“恐怕再等上半截香的功夫,我便要拼着落得这户人家埋怨砸门救人喽。”走在前头的韩席回头,冲少年蔫坏一笑,踏街中雨水而行。
显然少年睡梦极深这症结,并非只有唐不枫一个知晓。若问唐不枫如何晓得,大概是因其独爱朔暑的缘由,每每少年早间入眠,这位酒鬼都得以一对肉脚撵上云仲车架,喝个尽兴,且美其名曰回魂妙酒。
而韩席,则是对身为后辈的云仲关照有加,常在闲暇时前来瞧瞧,因此才晓得云仲这睡梦极沉的症结。
身后少年瞧见韩席乐呵,也跟着微微一笑,赶上前两步,同前者并肩而行。
自打同唐不枫云仲俩人交情渐深,这位往日不苟言笑,神色木讷至极的班头,面皮上也常有笑意。
韩席早在落雨时就已找好了地儿,距云仲暂住府邸的五六条街巷外的一处酒楼,楼名眺春。酒楼名头倒别有一番滋味,可地角实在不金贵,甚至可说得上是有些偏僻,头半晌韩席前去各处扫听良久,才从一位老人家口中知晓了这地界所在。
正巧韩席这几天憋得紧,另外那老人家将这眺春楼夸得那叫一个玄乎,这才冒着急雨从车帐之中取出桐油伞,淌雨前去转悠转悠,也好瞧瞧这酒楼的菜式,究竟好坏如何。
“瞧瞧,头里那便是眺春楼所在。”二人且走且聊,不多时便已抵至酒楼近前,韩席朝酒楼牌匾处一指,随后颇为自得说道,“别看外皮相破败,兴许同云老弟从前借宿的酒楼客店没得比较,可内里别有洞天,撇开那唱曲儿的女子长相玲珑,庖厨刀工手艺,那更是顶顶一绝。”
吴霜前来商队时,韩席并不知晓,不过在他看来,就光是冲尝过的那两杯朔暑,云仲家境想必也是非比寻常,至于少年口中所说的出自无名镇中,他这行走江湖的老手,始终难以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