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分明由寒转温,然而书生此刻,丝毫觉察不出周遭春红绿暖。
吴霜熟知自家徒儿的秉性,当下也不愿多说些什么,直白讲道:“离我闭关冲境,大概仍有一盈缺的光景,我先前已书好密信,送与几位故交,不必太过烦忧。虽说那几人眼前都是忙得很,不过既然是老友,应该会来一两位充充场面,加之先前所做准备,应该亦能撑过这段年月。”
书生眉头稍松,可依旧是神色沉沉,颇有两三分怨意,“师父就不能再等些日子,将问极一事前的种种琐碎预备停当,待到万无一失时候,再前去闭关,就算依旧是寸步寸险,起码能叫徒儿心中有底。”
“被那钓鱼郎所挟,这极境,不破不行喽。”叫自家徒弟埋怨,绕是吴霜面皮经霜冒雪,夯得相当坚实,一时也有些挂不住,连忙打哈哈,随即便是有些感慨。
“我吴霜一生至此,皆愿剑出得直,剑骨求正,可如今剑心难常,为势所困,腰杆到头来反不如当初那般不曲不折,归根到底,还是自个儿力有不逮所致,怨不了其他。”
青衣剑客言语轻轻,山外清风来去平平。
“往后老四的心性,老三的枪法,老二的脾性,就得靠你这文弱书生的驮着了。”
“南公山因我吴霜而起,就算是吴霜不在,你柳倾也得保着不坠牌匾。”
南公山剑仙最后说了一句话,踏步挎剑入后山,终不回首。
只留下个头极高的书生,两行清风洗面堂。
吴霜留下那句话,只有区区五字。
对不住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