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年轻人并没理会这老翁挖苦,翻了回眼珠,没好气骂道,“还真是有人站着絮叨腰腿不疼,砍去你使剑右手,你难不成还能翻出些浪花?空有剑术无法可施,还不退隐江湖,留着给人看笑话,老子才不干这等没谱的事。”
雨水愈大,敲砸到屋檐之上,水雾横生,唯留燕子未曾找寻到遮蔽地界,尾如刀剑剪帛,过道低飞。
老翁一扫嬉笑之色,“这么说只因失却了右臂,你就狼狈滚出江湖,再不愿提剑?”
年轻人没说话,眯眼看向窗外雨水灌入沟渠,整条路上并无灯火,燕雀惊惶。
“前朝大齐有位剑客,招惹了狠人,早年间叫仇家断去一臂一足,一家老小皆尽削去脑袋,只剩他命大,叫人扔进江中并未淹死,硬是拼着手足磨出半尺老茧,将左手剑练得出神入化,终是立身剑道宗师。上苍垂青你小子,剑术虽不如人,可偏偏却在出山时候踏入三境,凭你的岁数,天底下也找寻不来几个,就这么成天浑浑噩噩,虚度年月,当真是不成器。”
老者说罢从蓑衣中抽出一柄长剑,略微有些感叹,“原本还想送你一剑,此剑乃是我年轻时所用,比不得剑王山主所用,可如何都强过天下九成九的好剑,如今一看,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人不堪大用,剑再好又如何,只不过一块废铁罢了。”
老人摆摆手,“你袁本末废去一臂,剑心也跟着废了,回头我差人送点银钱,你就在此地好生做生意,世间行当万千,没准也能过得滋润,走了。”
直到老翁披着蓑衣,接连走下三层楼,踏入积水横生的街道之上,年轻人都未曾有半点动作,只是左手五指敲打窗沿,声声孤寂,于大雨滂沱之中消散开来,听不分明。
惊雷入地。
三层楼上,人影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