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沧城失守,其中不存活口,”帐中一人敲敲地势图卷,面色阴沉如水,“三千步卒,滚木礌石火油数十方,连同城中原本守军,足有近五千数,还要靠城中一位强横修行人出手,才堪堪撑过月余,这北烟泽安分数十载,如今一动,却是雷霆不止,如何是好。”
“圣上口谕,说是其余三地大军已然开拨,十日以内,便可抵北境,可我军中步卒,已然是捉襟见肘,”一旁将校摇头,神色亦是难看得很,试探问道,“莫不如遣四方铁骑阻妖,北境地势多为一马平川,倘若摆开阵势,足能撑上一阵,起码十日功夫,转瞬即至。”
男子双掌摁住图卷,低头良久,才从牙关中挤出数句话来,“四方铁骑若毁,紫昊凭何抵住其余诸国兵戈?盟约到头来,亦不过是一纸空文,这中州地界毗邻夏松两齐与大元东诸岛,仅近十载之中,四方铁骑耗费钱粮铁木无数,倘若尽数折在北境,我这罪臣,如何同圣上交代。”
将校默不作声,冲帐外一众探马略微点头。
几十处地名接连从探马喉中道出,字字心惊。
男子将这几十处地名一一摆上枚棋子,面容骤然憔悴几分。仅数月功夫,紫昊以北近乎大半疆域,皆遭邪祟妖孽荼毒,虽说朝廷动作极快,加急输运无数屯马车帐,南迁一众百姓,可仍旧是有万数百姓受劫,尸骨不存,尽数入妖魔腹中。
地势图中北地有黑子连绵成线,直直南下而去,密密匝匝,如同针角一般绵密无漏。“虽说僭越,可将军当真应当尽快决断,如若不然,北境生灵千万,尽为鱼肉。”
营寨中有马蹄震响,四头良驹,四色甲胄,迎着寨中灯火,猛然闯入。
紫昊皇城当中,圣人震怒,已然于这几日接连处决几十位办事不利的官员,满朝犹闻天子怒斥,分明是日暮将晚,可正中那位身着黄袍的男子,仍旧未有丝毫散朝意思,正殿当中点明宫灯,通明如昼。
“镇北军情势如何?”中年男子从满桌文书当中抬起头来,疲倦看向殿下出言问询。接连几月,这位紫昊天子似乎都是未曾着床榻,每日批阅文书直至伏案睡去,可雪片也似文书探报,仍旧堆积如山,将半壁御书房皆尽填得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