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亦不可,那亦不可,你小子甭练拳得了,成天到老夫地盘蹭吃蹭喝不说,如今还是多添一身别扭毛病,趁早滚回你那湖潮阁去,省得碍眼。”凌滕器拍打桌岸,险些叫眼前这口齿灵巧的少年气得火顶脑门,但眼前少年却是一副无赖神情,端起眼前酒水一饮而尽,半滴也未曾洒落,竟还有心思抿抿嘴,冲这壶酒水评头论足。
才过晌午时节,宾客酒足饭饱,大多已是离去,凌字楼生意也是渐渐冷清下来,小二才要依靠门槛歇息一阵,便是后脑炸响,不过早已经是习以为常,打过两回呵欠,闭目小憩,丝毫不在意两人斗嘴。
“前辈勿躁,其实晚辈每日抽身前去看顾那位,也算不得什么劳累事,学拳不曾耽搁下来,且根基越发牢固,没准过几日就当真能将碑石打得裂成两半,还请将心境放缓,待到此事毕后,再平心学拳掌,并不犯冲。”云仲心满意足放下酒壶,觉察今日酒水分外醇厚,流入胸腹时候,竟是有浩荡暖意流淌周身,身在京城多时,这壶酒水可排在头三把交椅之中,没来由便将眼儿眯缝起,语气相当和善。
但落在凌滕器眼中,对桌那小子原本还可言清秀的面皮,此刻再瞧,当真是惹人生怒,强行按捺住胸中疾火,再度开口。
“都言说学问二字,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修行更是如此,假若你今日不曾打满千拳,明日欠账便要找上门来,所遇生死大敌的时节,便真个是悔之将晚。老夫这门内家拳,跟脚能牢固一分,便断不可虚软一分,既然有学老夫内家拳的天资,为何不肯将根基打牢?”
云仲闻言,亦是蹙眉不已。
这其中道理,步入修行年头不短的云仲自然知晓,可想起那十分对脾气的年轻人,近来多半要被奇策府查清来历,免不得暗地下手斩草除根,一时也有些拿不稳主意,也不曾隐瞒,如实道来,“既然是两者不可兼顾,人命比起修为,在晚辈看来定是要更重些,不知前辈有甚良策,可解眼前事。”
凌滕器闭目,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如此,你小子便莫要耽搁练拳,老夫拉下面皮来,从泊鱼帮中请来些好手,日日观瞧那年轻人动向,倘若是归家,老夫便替你接下这般差事,修葺一座茅庐,时时看顾。早年间走江湖的时节,我曾遇上过几位通晓阵法的三境中人,收得统共六座大阵,裹于竹简当中。时过数十年,想来如今尚余几成威能,抽出其中二三,趁机悬到那小子头上,如是遇上高手,起码能暂且抵住两手杀招。”
“如何?”说罢这极长极长的一番话后,老者猛然止住话头,两眼紧紧盯向云仲,舌尖逼出如同断铁削金般锋锐两字,随后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