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柝窦冲魏如山三人,这些时日一来东奔西走,自是同军中人牵连愈深,而既是连日饮酒,自也从那些位上齐营盘其中的将校口中,听闻过不少传言,更是同些许三品的武官,有过把酒言欢的时辰,于是愤懑不平。
武人自有武人自傲,如今皮甲持兵,荀元拓自知,这几位武人的用意。
人间兴亡,或许未必同寻常军阵中人有莫大牵连,而这等护一国边关之事,当真责无旁贷。对于王甫柝窦冲魏如山这三位早年便投身军伍之人而言,虽不曾置身边关国门,心底如何不会盼着沙场死战,但奈何直到如今,上齐兵马都是不曾有半点动静,分明知晓睢州城死守边关半步不退,其余军中人却是等不来出兵王命,终日郁郁寡欢。
「老几位在这府上,住得可曾习惯,倘如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是千万莫要矜持,需得开口吩咐才是。」
可荀元拓开口,三人的眸光就登时有些阴晴不定,可如何说来,这位官至二品的荀公子,从来都对此三人相当照顾,加之礼数周全,自是不便发作,何况人家先行罚酒,一时倒是有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再言。
到头来还是王甫柝知晓大体,起身行礼,「公子待我三人,多有器重,更兼不嫌弃我等乃是不通文墨的粗鄙武人,终日好生款待,可古话所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欲去,自当是要同公子好生辞别,往后倘如有性命存留,必以死相报。」
这三人终究辞别欲去往何处,荀元拓当然知晓,可并不曾有半点阻拦,只是坐到石桌处,抬手请三人饮酒,仅仅是不着痕迹,略微抬了抬眉眼。
小醉心细,即使是荀元拓自来府中住下,近几月之间堪称是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然而此时瞧见荀公子眉眼微抬,当下就知晓自家这位公子,怕是已有主意。这才是勉强将悬着半晌的心放平到肚里,长长吐出口浊气。反观一旁的小荼,则是含羞望向这位挑眉时节最是俊秀的公子,一时很是有几分春心流转。
王甫柝三位乃是武人,自比不得骊况这等家底甚是厚实的文人,大事小情甚为随意,不过荀公子曾明言,这三位并非是什么寻常人,往后必要好生伺候,故而府中人自是不敢有半点怠慢,然而小醉却最是喜好琢磨,这等平日里大多是在庭院内舞刀弄枪的武人,大抵平日里从不曾有什么令人焦头烂额之事,可惜到武人犯倔的时节,恐怕旁人当真是劝阻不能,也唯独自家公子,大抵是有这等本事。
今日分明为待客而预备下的好大阵势,却是被这三位武人占住,崔顺面皮倒也是无什么异常,随便挑了张太师椅坐到府邸门口,还要时常端详一番小醉小荼两位侍女的面皮模样,倒当真是要暗里赞叹一句,这荀公子果然是好运气。才是回纳安不多久的时日,先行是无缘无故讨取得孙福禄重看,让出这么一处府邸来,随后便是官至二品,更莫要说又有这么两位白捡来的姑娘,各有风情,恨得崔顺牙根直痒。
「甭管你家公子,不如管管我这位来客?直到眼下的节骨眼连杯茶汤都未奉上,是不是有些过于怠慢来客。」逼不得已,崔顺只得是拜起了朝堂三品大员的架势,将面皮绷起,朝那两位侍女望去,似乎是相当不满。
「茶汤尚未曾滚沸,那方石桌就在院里,您不肯上座,怎能说成是我二人怠慢,分明是自己想看戏,于是才放任我家公子一人对付那三位,本来就是自己不地道,怎的就偏要将过错甩给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