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思念叨我不顾及身子,你这般岁数,岂还是
那年少的时节,近来通宵达旦,伤势虽是养活妥了,总也要多留有些歇息的空闲来,连这府上的许多人,都说你近来的气色,还不如在五锋山处身负重伤时,就照这般熬将下去,王庭还未等平尽叛军,身子已是毁了去,得不偿失。」
倒是有心胡搅蛮缠几句,不过岑士骧再瞧瞧夫人此时眉眼,一时间就有些语塞,只得是挠挠头嘿嘿笑过两声,说自然自然,夫人教训得是,此番好生歇息两日,不令人费心。
三位儿郎打闹暂且停住,老三眼尖,霎时间就瞧见屋檐下两人正是情深意浓,翻个白眼,再不愿去看,其余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是摇头苦笑。
自家双亲,似乎全然不曾想过还有这自个儿这三位还在远处瞧着。
午后时节,大雪片刻不停,岑士骧倒是当真说话算数,暂且将王庭传来的如同雪片似的文书推开,好生陪同自家三位儿郎连同夫人吃过一餐饭食,才是再度披衣外出,立到屋檐下,看向连绵不断飞雪,近乎是将楼宇遮掩得再难瞧清半点。
有人趁雪而来,入门时节快步走到岑士骧身侧,跺脚抖衣时节,抖落许多雪花。
渌州州牧,渌州壁垒处统兵大帅温瑜,就这么不声不响,连随从亲卫都不曾携来,就这么平平淡淡闯到岑士骧府邸其中,同岑士骧并肩而立。
「难得回王庭一次,前几日同赫罕闲谈的时节,我二人都是这般意思,着实不敢轻易召你回返,这渌州壁垒一地缺谁都不可缺你这么位主帅,不过战事到此时辰,即使是胜,也是惨胜,眼下边关兵马部众,比不得胥孟府部族叛军耐寒,怕是不久那书生就要有所举动,一来是身负顽疾已到油尽灯枯,二来王庭拖延不起,胥孟府照旧也是拖延不得,越是如此时辰,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似乎早就算计到温瑜定然是要来府上拜访,岑士骧甚至都未曾嘱咐人将府邸门掩上,这位近乎是自己一手推到统兵大帅位置上的后生,实在很是拘泥礼数,但凡是回姑州王庭,必定要前来拜访,且往往是要携厚礼而来,岑士骧曾三番五次劝阻,皆是被温瑜挡着下,但这次温瑜却是两手空空而来。
「大帅不应当只想过这些,」温瑜抖干净衣裳积雪,淡然笑笑,「渌州壁垒现如今的景象,不好也不差,喜得是洙桑道中钱粮囤积甚多,能应付一时之急,可倘如是想再同胥孟府死耗,这场战事,本来就不会有什么胜者,反倒尽是输家。再者人人皆有私心,在下一位故交曾来过书信提点,言说这座渌州壁垒瓷实牢靠,但仅是表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是流传过许多年的老话,但偏偏不凑巧的是,此话放在哪朝那代,置于何处,都是逐个应验。」
「那是你的事。」岑士骧伸腰,见温瑜并未有进到屋舍其中歇息的端倪,才是略一皱眉,而后继续道,「我如今应付的,全然同战事无关,反而连绵不断送来的,都是王庭治下,今年隆冬又是冻死多少百姓,头一场雪过后,就有近千数百姓生生冻死,再无力撑起如此繁重的赋税徭役,现如今即使是那书生按兵不动,欲要使得大元土崩瓦解,玉石俱焚,王庭也要好生想想,如何将这场劳民伤财的战事休止,近乎十万张嘴,无数马匹,不是那般好养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