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王庭眼线探马的本事也不该太差,长夜漫漫,说些与战事无关的消遣事如何?」
果然,朱开封抱出一坛酒来,神色迟疑片刻,还是咬咬牙放到炭火旁,嘀咕说便宜了唐不枫,才是依依不舍拍开泥封,当真酒香气四溢。
早就算准唐不枫好酒中道,不过大抵这些位闯江湖的主儿,或多或少都有嗜酒的毛病,这些时日来身在
渌州南段统兵大任,朱开封所囤积的俸禄不可谓浅薄,而是相当厚实,王庭知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因此思量再三下,俸禄优厚得紧,但谁人都想不到朱开封这等不擅饮,而不嗜酒如命的人,竟是搭进去大半俸禄,得来这么一坛唯有西路三国才能寻到的好酒,此时并没拖泥带水,而是直接递到唐不枫身前。
前头小半生都替人写书信谋生,好容易瞧见堪称丰厚的银钱,可想而知,朱开封此时是有何等肉疼,瞧见唐不枫浑然不带半点客气,捧起酒坛连干几碗,霎时间满脸苦涩。
两人心知肚明,于是也不必明说,此前交情不深,必定是温瑜临行前给朱开封提醒,而唐不枫虽也心中有数,却并未点破,先行喝了个痛快,小半坛酒下肚,这才好整以暇,咧嘴朝一旁面皮苦涩的朱开封笑笑,「眼光不差,大齐的酒常人喝来稍显粗粝,不过半甲子功夫天下互通往来,酿酒技艺倒是驳杂,取百家之长,却是消磨去不少粗粝豪迈,这酒有年头,恰好合乎咱的心头好,老哥有甚要问,尽管开口就是,这一坛年头悠长的好酒,倒是破费。」
「温瑜此去,可是为寻死?」
从心疼银钱的念头里很快抽身出来的朱开封,才开口就是这句,反而令唐不枫半口酒噎到舌根后,半晌才滚滚喉咙咽下,以蹊跷神情看向这时辰仍未卸去衣甲,神情平和的
…。。
眼前人。
「先别急于辩驳,且听我算一笔账,当然不是信口开河瞎说。」朱开封继续拨弄炭火,甲胄刮蹭铿锵响动,并不在意唐不枫此时神色如何,「中段壁垒家底,实打实的五万数,许多后来投军的,不少都冲着温瑜屡次建功,包括五锋山大胜所积攒下的名头,倘如是不加以干涉,怕是兵马都要汇集于中段壁垒,我虽不才,掌管南境壁垒,不见得屡建奇功,可是能掏出多少人手家底,兵卒数目,还算是心中有数,不过三万余,北地壁垒同南境相差无几,总共搜刮得干净,不过三四万的规模。」
「退一步讲,将那些位还算不得兵卒,新投身军中的青壮,也归入到王庭现有的兵马数目里,总也有个定数,可苍水关南同王庭对峙的兵马数目,似乎有些不寻常,即使是扣去驻守他地,扼守胥孟府西进方向的兵马,眼下这座军阵的人数,也未免太多了些,粗略估算一番,温瑜只携不满万数的兵马东进,不是寻死,还能是作甚?」
对于朱开封而言,同温瑜的交情,尚要追溯到后者携兵甲自洙桑道而来,老卒送信引路之后,二人就随王庭兵锋南征北战,几乎是在大元西边冲杀过好几个来回,随后攻下渌州,一路上温瑜统战的手段,皆能得知一二,其心境也平稳如湖面行舟,偏偏就在这等节骨眼上,将统兵一事甩手扔给自己,自己则
远走渌州壁垒以东,何况是如此单薄的兵力,无异于寻死。
除岑士骧温瑜几人外,朱开封自问,大抵知悉黄覆巢布局何其高明的,也唯有自己心中有数,眼下这般搏命举动,胥孟府兵马近乎齐至苍水关,补给辎重,自北路壁垒与苍水源源不绝输送而来,就必定会格外看重壁垒东侧,这条供胥孟府兵马久战的咽喉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