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张口，发出了询问。

声音极为温和悦耳，仿佛不是佛在问，而是亲人。

帝龙轩走近，弯身行礼。

他目视神佛并没任何的惧怕，反而身心放松。

闻听询问，脑海之中已经浮现自己所经历的种种。

所谓苦难，不过是死之人无救，求之事不得，过往之憾，无可弥补。

这应就是人间的苦难。

若换做以前，帝龙轩定要如此回答了。

但此刻的他，却没有。

因为在此刻的他看来，这一切的确是人间的苦难，但人间，只是人族的世间。

换言之，这一切苦难，只是人的苦难。

草木飞禽走兽，也在这世间生存，却并没如此多的苦难。

也很少执着于这些苦难。

所以，人间苦难的根源，在于人是人，人的灵性与神魂，决定了人会思考，会有七情六欲，会有悲欢离合，也就有了苦难如苦海，流淌不绝，绵绵不息。

这一切念头，在帝龙轩心中翻过之后，他诚恳道：“在晚辈看来，人世间的一切苦难根源，在于人的神魂以及灵性，更简单的说，在于人心。”

“小居士慧根不浅，那老衲再问你，若仇人持剑杀你，你当如何面对？”

神佛再次祥和问道。

帝龙轩闻言，淡淡一笑。

心头竟有一股杀机突兀而生！

这一霎，帝龙轩忽然僵住了，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性因为长久的杀戮，似乎真受了影响。

此等场合，竟也有杀念生出。

且还是下意识！

帝龙轩使劲压下这杀念，放松自己，作出了回答。

“数年前，晚辈全家被人覆灭杀戮，此后踏上复仇路，一路杀伐，从未停息，从未手软。”

“而今死在晚辈手中的仇人，已经不计其数，晚辈也日渐明悟到，手中杀的不是仇人，而是心中的不甘，心中的怒火，心中的执念，心中的遗憾。”

“心不灭，则仇不能绝断。”

“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若事事讲究一个看得开，放得下，见亲人被杀不怒，见族人被杀不怨，见妻子被辱不动，这一身血肉之躯，有何用？！”

“因此，世间一切仇怨，我看得透，却看不开，若有人持剑找我寻仇，那我便不会手软，人若杀我，我先杀人！”

“这，才是我活着的那口气！”

帝龙轩铮铮说完，心中并无一丝忐忑，因为这便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