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里屋那妇人又干咳了几声,闷声说道:男人们外出打猎了,预计也快回来了。
一钩新月从远处的林子里升了起来,树影斑驳,风移影动。
“那我们进去吧。”符楚说道。
三人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进入院子里,把马匹栓在一根木桩上。
然后,任富走在前面,符楚拉着存儿跟在后面,趁着幽幽淡淡的月光进入了木屋。
屋里狭窄而昏暗,火坑上架着铁罐子,柴火在火坑里微弱地燃着,月色从窗户透进来,朦胧中可以看见一个头发已全然银白的老妇人坐在角落里,旁边畏缩着刚才那个小女孩,老妇人满脸皱纹、两只深陷的眼睛打量着进来的三个客人。
“老人家,我们从陈州宛丘来,今晚要在此借宿,打搅了。”任富抱拳鞠躬说道。
老妇人拄着拐杖,慢慢地站起来,对着小女孩说道:灵儿,去搬两条凳子来,让贵客坐下。
小姑娘很是乖巧,不一会儿就搬来凳子,三人落座后,老妇人也端来热水,说道:我看三位不像是盗匪,实话说吧,这个家就我们祖孙俩,而我又体弱多病,家贫如洗,每天都是吃了这顿就不知道下顿何时能开锅,这碗热水就是我们能款待得起的,实在要委屈三位贵客了。
符楚恭敬地双手接过热水,看见老妇人粗糙的双手,枯柴一样,再看看瘦骨伶仃的小姑娘,动了恻隐之心,说道:任富,把我们的干粮都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吧。
任富说道:我们今晚吃完了,那明天在路上怎么办呢?
符存毫不犹豫地把亲娘精心准备的点心都拿出来,递给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没有接,退却在一边,含羞地望着符存。
符存爽朗地说道:这些点心是我娘精心给我准备的,很好吃的,这样吧,来,我给你一半。
老妇人感激地说道:灵儿,这位公子对你很好,快过去谢谢人家。
小姑娘就小步上前,接过点心,低声说道:请问如何称呼公子啊?
符存说道:本人姓符,名存,你可以叫我存大哥就好。
在家里,符存总是被姐姐们叫着小弟,这回总可以当回大哥了吧,说完这句话,心里美滋滋的。
符楚对老妇人说道:老人家,我们自带有干粮,今晚大家尽管着吃饱,预计明天中午,我们就可抵达新乡城,到时候就可以备置一些路上所需的东西。
于是,任富把干粮都拿出来,老妇人把火坑里的柴火加旺了些,存儿和灵儿很快地熟识起来,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起了天,整个小屋子里像富人家过年一样,充满了温馨、活力和喜庆气息……
欢愉嫌宵短,月牙儿已经越过了屋顶,窗外幽蓝深邃的夜空中,正慢慢隐退的星星,忽闪忽闪地眨着眼,似要催人进入梦乡。
原来这里是童家山寨,住有几十户童姓人家,但在十年前,因为灵儿爹娘的缘故,酿成了全寨人一场生死攸关的浩劫。
时光倒流,回到十年前,一个盛夏的夜晚,蔚蓝星空璀璨,但炎炎夏日的热浪似乎还没有退场的意思,庭院里、道路边纳凉的人们手里不停地摇着蒲扇,即便如此,这闷热的空气还是驱不散、赶不尽,牢牢地将人们罩在其中。
“汪汪汪”狗吠声一阵凶过一阵。
突然,四周山头亮起了火把,马嘶人叫号角吹,山寨里老幼妇孺惊慌不已。
五骑人马冲下山来,立于村头,中间一人,手提狼牙槊,长丈八,重一百二十斤,此人面黑,五大三粗,额头上一记很深的刀疤印,左脸颊上有一颗很刺眼的黑痣,黑痣上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汗毛,看样子十分丑陋吓人。
“各位乡亲,今天我奉咱家主人之命,前来提取童少冲的狗头,以及本属于咱家主人的燕敏妇人……”
还末等黑脸恶汉说完,寨里几个院门缓缓打开,几只恶狠狠的大狗循声跑向村头,对着这五骑人马又叫又咬,黑脸恶汉气极败坏,挥舞着狼牙槊,一击即中一只大狗头部,大狗惨叫一声倒地,其他狗有的残缺着腿,有的被打歪了头,哀嚎着逃窜去了。
“各位乡亲听好:你们的山寨已被我们的人团团围住,四周山头已布满强弓硬弩,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山寨立即变成火海;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务必交出童少冲的人头和燕敏这个妇人……”
在黑脸恶汉说话间,一个白衣青年飞马而出,年方二十,容貌俊秀,手执一支虎头錾金枪,大声喝道:童少冲来也,尔等无须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