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阳光暖暖的照着,枝头雀鸟吱啾,树中几根粗枝杈稳稳地托着他,他就迷迷糊糊躺在树上睡着了。
倒下的梯子被树下灌木掩映着,茂密的树冠将树影投在孩子身上,既为他遮了阴凉,也挡住了到处寻找他的人们的目光。
不知道睡了多久,启焕被一阵焦急的呼唤声吵醒,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应了一声,那人就如释重负地大喊道:“找到小世子了!谢天谢地…”
王府的好多下人听到这一声唤都急忙跑了过来,启焕看树下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一时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承煦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启焕印象中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失态的样子,似乎被什么事吓坏了似的。
萧承煦看到坐在树上安然无恙的儿子,心里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眼泪都差点跟着涌了出来。
启焕眨巴着睡意惺忪的大眼睛,茫然地低头看着他软糯糯地问:“爹爹,怎么啦?”
怎么了,你还敢问怎么了!
刚才如临深渊的恐慌一下子转变为熊熊怒火,萧承煦搭上梯子三步两步跨上树,一把将孩子从树上扯了下来。
“萧启焕!你知不知道刚才闯了多大的祸!”愤怒使他失去理智,用手臂夹着吓呆了的孩子就往书房走:“我今天,就要好好的管管你!”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下人们忙不迭地拥上来劝阻:“世子还小呢,殿下可千万不要罚重了——”
可萧承煦耳中哪还听得进劝,进了书房就插上门闩,把劝阻声全都挡在门外。
孩子被摔在书案上,下一瞬萧承煦就扯下腰间的镶金葛带,朝儿子身上狠狠地抽了下去。
“萧启焕,你知不知道错!”疾风暴雨般的剧痛加身,父亲暴怒的责骂声也在头顶炸响:“你可知道爹娘为了保住你付出了多少代价!你和你姐姐不一样!要是想活命你就只能听话!听话!”
五岁的孩子哪受得了这种苦楚,启焕无助地挣扎着,在父亲狠厉的责打下没命的嚎啕。
“萧承煦你住手!你把门打开!”外面拍门求情的声音中忽然多了我惊恐的尖叫声:“萧承煦你放了我儿子!”
下人拿斧子劈开门板,我和映淳破门而入。
我发了疯一样扑到书案前,把哭的喘不上气来的儿子护到怀里,搂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小身板,用颤抖的语调低声劝慰:“焕儿不怕…娘亲保护你…”
映淳直冲进来就一头撞在萧承煦肚子上,把丢了葛带呆怔在原地的他撞了个趔趄。
“爹爹是坏人!是大混蛋!”映淳气急败坏地用小手小脚对着父亲奋力地又踢又打。
“萧承煦…我当年拼死把儿子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作贱的!”我气急败坏地朝他哭喊道:“你休了我吧!我带着焕儿回容家…我儿子从小到大连家门都出不了,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他!”
“星星…我错了…”萧承煦双膝一软,颓然对着母子俩跪下了。
他是关心则乱,失了章法,单想着这几年他和我过的提心吊胆,单想着启焕不见了让他心急,却没想过做他的儿子让启焕受了多大的委屈。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真的理解父母的难处,理解这些不公与委屈为何降临在他身上呢?
成为他萧承煦的儿子,也并不是他能选择的啊。
映淳不依不饶地扑过来扯他的头发挠他的脸,气愤地大声喊着:“大坏蛋!大坏蛋!”
我没有制止疯狂发泄怒气的女儿,也没有理直直跪在地上的萧承煦,只是小心翼翼地撩起孩子的衣襟查看伤势,从背到腿落了五六道鞭痕,严重处淤着血泛着青紫。
施暴的人似乎忘了他只是个皮肉娇嫩的稚儿,下手竟这般不留情。
我眼里一下子又盈满了泪,咬着牙不敢去碰孩子身上的伤痕:“打成这样…怎么…怎么不求饶啊…”
依然搂着我脖子低声啜泣的启焕抽抽搭搭地低声应道:“儿犯了大错…该,该打的…”
萧承煦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记耳光。
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和他恨之入骨的萧承睿又有什么区别?
萧承睿怨他拥有父王的器重与偏爱,他怨启焕的到来让他们全家心中揣着一个沉重的秘密无法活的宽心。
可他当年何错之有,启焕现在何错之有呢?
只是被上位者拿来泄愤罢了。
他同他哥哥一样,是个冷酷无情的施暴者。
“红秀,去收拾行李,”我抱着儿子走到残损的书房门前吩咐到:“我要带孩子们回娘家。”
“星星!我求求你…”萧承煦此时真恨他这冲动的性子,真恨他这和萧承睿如出一辙的狠心:“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殿下贵为亲王,民女容氏能给殿下什么机会。”我强忍着不去看萧承煦泪痕纵横的脸:“民女终究是做不好燕王府的主母,只想让我的孩子们健康快乐。”
“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我真讶异于自己居然能用这样冰冷的语调将这番违心的话全部讲完,我哪里舍得下萧承煦呢?承煦是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