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妇人又哭了起来,哭声悲恸,人见人怜。
“后来如何?”
严夫子是急性子,见着妇人卖起关子来,眉头揪成团。
“谁曾想,那掌柜竟矢口否认,说是小女子在耍诈,昨日并没带宝珠来,还让人将小女子赶了出来。我母女二人在京城无依无靠,连最后的宝珠都被奸人所吞,本想一死了之,却被好心人救下。听了小女子所言,大发慈悲,将我母女收留。”
妇人边说边哭,声泪俱下,她本就生得端庄动人,这一哭不知道打动了多少世家子。
可严夫子显然没那么感动,活了百来岁,见多了世间炎凉,眼前这副场面也没少见,唯一令他不解的,却是这对母女跑来书院做什么。
沉吟着,严夫子摇了摇头道:“夫人不幸,老夫也甚为遗憾。只是,此地为书院,不是衙门,夫人来此又有何用。”
妇人哭得更厉害了,好半晌,方才抹干泪珠,低垂着头,抽泣着道:“收留我母女的好心人知道后大怒,派人查探,方才知道那商铺的东主正是白狐书院的学子。”
话音落下,严夫子如遭雷殛,倒退两步,勃然变色,余光无意间落向一旁的青衫少年,瞳孔陡然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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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尘,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
夕阳渐落,残霞坠下,一点一滴没入珠链,原本晶莹剔透的珠链一下子光华大作,光晕如血,又好似梅花盛开,煞是好看。
所有人都盯着安伯尘,看向他手腕处显然价值不菲的珠链,再也移不开来。
妇人带着啜泣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那家商铺归墨云楼所有,好心人百般打听才得知,商铺的东主名叫安伯尘。”
万众瞩目之下,少年身躯微震,下意识的摸索着腕边的珠链,抬起头,平静的开口道:“这串珠链是我的。”
“你,你……你撒谎!我珠子是东海珠,为百年珍珠,先夫祖上所传,共计十一颗……夫子,你可要为我母女做主啊!”
咬牙切齿的看了眼安伯尘,妇人含泪哭拜,伏地不起。
不少学子已经卷起袖筒,义愤填膺的看向无动于衷的安伯尘,只等有人先出头便冲上楼去,将那个混入白狐书院的奸商暴打一顿。而那些教习们也不住摇头,看向安伯尘的目光里满是厌恶。
这对母女哭得几欲昏厥,对那珠链如数家珍,全然不似作伪。而安伯尘,本就是一介无德草民,混入白狐书院后处处透着古怪。所有人都知道离公子走后,将墨云楼和名下产业留给了他和那个萧管家,而连续数日逃课更是疑处颇多。将这一切连起来,学子教习们恍然大悟,他逃课迟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去祸害和楼下这对母女一样的可怜人。白狐书院立足琉京上百载,出过不少混账学子,可顶多也是酒囊饭袋之徒,却不想今朝出了个狼心狗肺的奸商,抢夺孤儿寡母赖以生存的最后倚仗,毫不手软,无耻冷血至极!
如此恶棍,竟还背负着白狐书院的名头,实乃数百年不见的奇耻大辱。不但令众学子蒙羞,更令白狐书院蒙羞,若让琉君知道,他钦赐的士子竟在暗地里做这等勾当,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所有人都看向严老夫子,等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发落。
严夫子涨红着脸,死死盯着安伯尘,干枯的手臂上浮起条条青筋,喘息急促,下一刻猛地抬步上前,抄起木屐狠狠砸向安伯尘。
“无耻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