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在摇晃的烛火下显得更加沧桑,一旁诗环甚至听的入迷了,心都揪了起来。
“我去了镇子里为李家所有人埋葬的坟地,看着那一座座坟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
“在战场那么多年,早也见惯了生死,饶是敌国年幼的稚童也有不少死在我的长枪下......但那一刻我的麻木让我害怕又无助,我想着啊,若是没有从军或许也是死在了大火中,但却又仿佛不如跟着所有亲人离去才更得解脱......”
吴大叔像是在思考一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他看向沈蒹霜:“福祸相依,丫头片子,你说这是我的福?还是我的祸呢?”
沈蒹霜知道吴大叔不是真的向自己发问,只是又沉浸在了当初的情绪之中。
“逃兵是万万不能当的,我已经没了亲人,那些亲手被我带起来的新兵蛋子与多年的老兵们已经像是我的亲人了,所以我在坟前跪了一天一夜后,离开了镇子,回到了军队中,成了一名没了血泪得杀人兵器。”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很快,我被将军看中,从统领五队到了十队,最后竟是要封我为副将。”
“可一切变故就是那时开始的,副将已是边陲藩兵中职位较高的了,需要向上请命,当我带领的十几队士兵们与我同庆,等待封副将的军令传回之夜,却没有等到报喜的骏马,等来的反而是一场夜袭......”
吴大叔似是很不想回忆这段记忆,但他却有着不得不讲与沈蒹霜听的理由。
“那夜我又死了无数的亲人,不少人拼死与我一同反抗,可我敏锐的感知到那场夜袭是冲我而来,因为只要我在地方就会有密集的箭雨与成群的刺客涌来。”
他的拳头渐渐握紧:“看着那么多的兄弟死在我的面前,我只能先一步离开军营,骑上马尽量跑到足够远的地方,这一跑一躲就是三天三夜......”
“最后,我甩开了追击的敌人,又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子躲了两日,确定了再无敌军,才再次返回之前的部队。”
话到这里,吴大叔的眼里竟已经布满血丝,马上就要沁出血一般的感觉:“我之前带领的十五队兵营,几日光景后就成了废墟,那血把土都浸透了......人间炼狱再一次让我经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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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自己是什么煞星转世,克父克母,克尽身边所有人,如果是这样,最该死的不是我才对吗?”
吴大叔自嘲一笑,长舒一口气,缓和了心神:“我疯了一样,在尸体中挨个查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死状凄惨,我只为了在里面找一个希望与一个真相......”
“果然,我在层层的尸山角落,找到了一名奄奄一息的兄弟,曾是我身旁的亲卫。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是京城来的人,勾结了敌国,设下此局,要置我于死地。我满心的疑惑与愤怒,我在边境奋勇杀敌,从未得罪过京城的权贵,为何他们要如此对我?”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