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县衙,绰号“剜心王”的王瑾,正于县衙之中,密会东平府太守程万里。
具是一方父母官,自然有几分威仪在,只是这场会面,有些话倒是不好让其他人听,所以这地方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朝廷要剿匪梁山,要我东平府出兵协助,叵耐董平那厮,平日里吹嘘有万夫不当之勇,几次浪战,枉送了我东平府精兵,如今朝廷中枢旨意下来,却是难办。”程万里吖了口茶,虽然说的难办,面上倒是没有难办的意思。
梁山到底是在济州治下不是。
王瑾笑了笑,浑不在意,“东平府治下,也该有十三万户,几十万人,不过三四千兵马,还能补不起吗?”
程万里笑了笑,“也是,只是甲胄上有些缺失,倒是面子上不好看。”
“小可有些门路,倒是可以从莱芜监采买些,铁甲不好办,皮甲倒是能攒些。”
“那就有劳王兄了。”
“程兄客气了。”
两个人原本只是相邻州郡的主政官,谁也碍不着谁,这不是出了梁山这档子事,倒是真成了一条船上的,无论是面对各方禁军,还是梁山贼寇,这都是阵营一致,所以这会面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会面本身。
只是俩人再是亲密,这采买甲胄钱还是要给的,只这地方上财政是有限的,想补上亏空,自然要有些敛财手段,羊毛出在羊身上,无论是富户,或是贫农。
只是富户又多有些关系,这个跟哪里的知州是亲戚,那个跟别处通判是旧识的,并不好欺负,他们给梁山送钱买平安是因为梁山不讲理,又不代表地方官衙就可以予取予求了。
小主,
所以这钱财最后大概是着落到那群好欺负的百姓头上的。
程万里也不是个无智的,多年为官,对于做官的风险,他知道的很清楚,“梁山泊上的贼寇倒是越来越多了。”
从正月底开始征税,到如今不过二月二十一,怕不是有三五万百姓上山,真要闹成席卷数州的灾祸,自己别说乌纱就是命也未必能保住。
造反第一就是要杀官啊~
“有什么不好吗?”王瑾反问道。
又不是一般草寇,要拿人头充数,真要是那种贼寇,也不至于成为如此心腹大患。
“梁山一旦攻州破府,成席卷之势,恐怕伤及社稷根本。”程万里忧心说道。
啧,这还是个心系天下百姓的。
王瑾笑了笑,大哥不笑二哥,自己也不过是看的多了,有了判断罢了,“程兄可曾听说海州知州张叔夜。”
“大略听闻,似乎任上得了急病殉国了。”
王瑾摇了摇头,“应当不是的,这海州知州的事情,小可曾派人细细打听过,他家大儿子死在了凌州,然后数月之后,父子都死在知州衙门内,应该是被人下毒害了。”
“啊?”
“若小可猜的不错,应该是梁山下的毒手,正如我家知州一般。”
“这···”
“睚眦必报,而且不讲规矩,这梁山贼寇就是山中恶虎,不可理喻!”王瑾说完,也是咬牙切齿。
虽然他不知道,曾经时迁把他列入了要刺杀的名单,并且差点付诸行动。但是这种性命操于人手,一点保障都无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这梁山贼寇也太过野蛮了些,原本想着他们该···该守着些规矩的。”
程万里说的规矩,是潜规则,山贼草寇不伤官员性命,官员不下死力气剿匪。只是梁山从一开始就没守这个规矩。
“梁山就是异类,自当剿除,现在想想,当初张叔夜说的不无道理,梁山毕竟只有那么大点地方,数里方圆,就是塞满也住不得十万众,只要上山的刁民多,早晚要攻州破府造反,而晚反不如早反。”
“却是如此,如果去年初能发大军剿匪,恐怕这匪患也就平了,只是这一旦失了控···”
王瑾点了点头,谁不担心自家身家性命,“梁山贼寇不败朝廷此次围剿大军,应当不会攻州破府。而且哪怕再多百姓上山,这真正能战的匪寇,恐怕也不会增加多少。”
“哦,这是为何?”程万里不明白,贼寇不是都是以人壮声势的吗,自然是人越多越强才是。
“程太守来东平府不过年余,有些事情可能不太清楚,这梁山草寇,不同于一般土匪,能收拢上山的喽喽卖命,自然有些手段,不知程太守可曾听闻,梁山百两抚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