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是一粒浸了魔药的种子。
它让鸦雀生出鹰隼之志,从被她握过的那只手心向内发芽,生长的速度凶猛如荆棘,几乎要穿透他的脊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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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诊初四恢复。
手术排在元宵节,恢复时间以月为单位,漫长而曲折。
那些用来传导听觉信号的神经沉睡太久,纱布拆除后,外界的声音仍被过滤掉了大部分高音,传入凌野耳中的只剩低频,如同沉入海底。
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五年,早已经超出了黄金治疗时间。
他的听力能不能痊愈。
如果可以,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够不够让他站上赛车场。
一切都是未知。
正月还没出,温晚凝就风风火火去了横店拍新戏,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凌野一个人。
温晚凝给他留了一张额度未知的信用卡,用来支付后续的治疗费用,人都坐在机场了,又从线上超市点了几十袋速冻饺子,大包小包地送到家,好烘托她理解中的北方年味。
每次他拉开冰箱门,暖黄灯光亮起,那些叠放着的花花绿绿包装袋热闹极了,像一大罐子糖。
当申城的冬雨不再那么寒冷时,他的糖罐见了底。
作为恢复期间的过渡,凌野戴上了助听器。
从波段调试,外观到入耳硅胶都是定制,账单刻意避开了他。
凌野不清楚具体数额,只知道一条条的费用都以顶格计算,早早就被“温小姐”慷慨结清。
五年。
在几乎一片空白的寂静中,他度过了整个变声期。
助听器开机,电源指示灯频闪。
医生问话后,耳边响起的男声陌生而低沉。
像是头一回照镜子的狗,凌野惊慌地从椅子上起身,抬眸环视了一圈又一圈,才发觉这道声音的主人竟是自己。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像在做梦。
营销广告往往会神化科技,就算是最先进的仿生技术,依然只是对大脑的低配模仿。
所有细小的噪音,都被芯片平等地拉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