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能摇头,“屈尚几个还在人家眼皮底下,可不拿你出气”,“要不要喊过来?”
屈权摇头,“屋里丢不开”,“哎”,“怎办好?”
屈辞扫一眼,“先看看吧,有没别的法子”,“哎,鸟人,想捉便捉”,“不知烧得怎样”。
却说黄铎和黄布,树底下坐着。
阿渡还回去吗?
这个山寨不绑,那个山寨又绑呢?能指望包将军?到时候,就是救回来了也脱层皮,孩子受苦呢。
两人摇头,做买卖难,不做买卖更难。
黄布发狠,“我也落草”。
黄铎苦笑,又摇头,“不是你我的事,是孩子的事”。
黄布挠头,也摇头,“孩子还小,不留山寨好”,“日后也做贼寇?”
黄铎摇头,“你有的选吗?”
黄布摇头,“大人做就好,孩子就不要做了”,又咬牙,“做买卖吧,反正做那样都不易”,“总要活命”,“不定哪一日,天下太平了呢”。
黄铎点头,也笑,又摇头,“想不到,先祖是楚国令尹,还喊春申君,列四大公子呢,那时是怎样的富贵、怎样的风光,今日的后辈,却到了这般田地。”
黄布摇头,“这贼寇,是做定了,这家眷也是贼寇的家眷了,不知日后怎样”。
黄铎摇头,“哪个能料到?”“欺人太甚了,总不能一直忍”。
黄布皱眉,又咬牙。
却说屈兴、屈谅和阿渡几个人树下走着,到处看,很新鲜。屈谅要过那把短刀看着,也心里喜欢。
屈兴要阿渡不要回去了,“你那边,被人欺呢”,“这边,哪个敢动你?”“都我阿爹管着呢”,“我就不答应”。
阿渡点头,可又舍不得母亲、阿雯和小院子,又摇头。
屈谅看着他,“你回就回吧”,“这短刀就给我了吧”。阿渡不肯,伸手夺回来。
屈谅皱眉,“你回了江陵,要短刀有鸟用”。
阿渡瞪眼,“我放我阿爹这里,来了再拿,怎就没用了?”“就是我的”。
屈谅嘴一撇,“哼”,“看日后,我自己也弄一把,不稀罕你的”。
屈兴忽然看着阿渡,“带着吧,要有贼寇来绑,你一刀做了他”。
阿渡吓一跳,不断眨眼看屈兴,又转头寻父亲。
屈兴一笑,“你看,还是山寨好”,“我们几个一起玩呢,你回了,有哪个?”
屈谅笑了,阿渡还是眨眼。
屈兴抬头望着树林,“这些地原来都是楚国的”,“楚国原是我们家的”,“日后复了国,我做了将军,你跟着我,也能做将军”。
屈谅看着屈兴,“我呢?”
屈兴点头,“你跟着我,也能做”。
屈谅点头,“那我跟”。
阿渡眨眼,“那”,“那我跟了,日后不做将军可以吗?”
屈兴皱眉,“那你要做甚?”
阿渡看着屈兴,“做买卖可以吗?”“做好大好大,赚好多钱”。
屈兴眨眼,“做将军不是更好,也好多钱,不用做买卖还被人欺”。
阿渡摇头,“我不想杀人”,“大家就像日常一样,做买卖、吃饭,做自己的事,那多好”,“不用日日又打又杀,又逃命”,“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屈兴皱眉,屈谅也皱眉,又眨眼。
屈谅忽然说,“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们就过那样的日子,没有打打杀杀,也不用逃命”。
屈兴缓缓点头,“我也想起来了”,“郢都高高的房子,我们住着,比江陵城那房子都好,也不用做甚买卖,好多吃的、玩的”,“真的不用打打杀杀,就我们孩子打打杀杀玩呢”,“后来就逃命了”,“就变成今日的样子了”。
屈谅也点头,“是呀,原来好好的,多舒服呀”,“我还想着原来的日子呢”。
屈兴摇头,“我阿爹讲了”,“原来楚国是我们家的,后来打不过,就被秦国人抢走了,江陵城那里,原来还是我们的郢都呢”,“还有长沙那边,也是我们家的”。
阿渡又眨眼,“那秦国人那么厉害,他肯定不肯,你能夺回来?”
屈兴咬牙,“那就打,杀了他,就夺回来了”。
阿渡看着屈兴,“那要自己都打死了,还有甚用?”
屈谅点头,“是呀”,又看屈兴,“要是打死了,还做个鸟将军”。
屈兴一时不知怎样讲,也眨眼。
屈谅又咬牙,“可自己的东西,不打,人家哪里肯还给你?”“这日子还要过到几时?”
屈兴也咬牙,“死就死,日后,我妹妹就过上好日子了,我娘、我奶奶、我阿爹都过回以前的好日子,再不受人欺负,也不用到处藏”。
阿渡心想,我可不想死。嘴巴动了动,没说,又瞄一眼屈兴和屈谅。
却说南郡府衙。
虞郡守死鱼眼睛转着,“这南边的百越迟迟打不下,听说朝廷很恼火。不断被贼寇劫粮船,可不能再出事了”。
稽郡尉鸡眼睛一开一合,“就是奇了怪了,这边的贼寇,这一阵,一打就不见踪影,不知哪里了,去了洞庭湖?”
虞郡守摇头,“那边也讲来了这边”。
稽郡尉皱眉,“长沙郡自己寻不到,就乱讲,哪里有?”
虞郡守翻着死鱼眼,“云梦泽也大,打了几次,真就散了,零星的贼寇?”“那可不怕,无非劫点谷粟活命”,“就怕不知不觉做大了,那可麻烦”。
稽郡尉觉得被看低了,心里不爽,又不好讲,“这几年,也没见几个大的,还不怕,再派人探查,真有,就一窝端了”。
虞郡守点头,“那最好,放了心了”。
稽郡尉看着虞郡守,“像华容、监利几个县,往日太放心了,今日不同了,不得总是由他们讲”。
虞郡守瞄一眼稽郡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个梅家,树大根深呢”。
稽郡尉鸡眼睛又一开一合,“杜县尉有点死的不明不白,到底哪里的贼寇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