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
……
没事,没事,没事!
还有护卫跟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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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凡安这一生,见过生死离别,见过人情冷暖,得到过很多,失去过很多,已经不会再因为外物而乱了心神。
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些旧事,产生片刻的动摇。
身边有人问道:“沈统领,您什么时候无亲无故了?还有同门……不是说在六扇门还有个师弟吗?”
沈凡安摇摇头,冷漠道:“他性子懦弱、眼界太小,成不了事。在殿下面前提起,也不过是让殿下看笑话罢了。”
方才被裴长卿最先点到的英气女子道:“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您师弟。既然与沈统领是同个师父,武功也不弱吧?”
“很差。”沈凡安道,“柔懦寡断外强中瘠……只是比较幸运,才活下来罢了。就算再过几年,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那个英气女子道:“沈统领,毕竟是同门,这么说未免过了吧?师兄弟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若哪天见到……”
沈凡安道:“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
女子一时哑口无言。其余人也面面相觑。
他们对这个出身卑微的上司并没恶意,毕竟沈凡安的武功是肉眼可见的高,叫人输得心服口服。
见他独来独往,有时也心生同情。听他所言,似乎亲近之人,还在世的,也只有这个师弟了。
众人早知道他性子冷淡,但见他每每提起师弟,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视之为耻辱的样子,又会刷新对沈凡安冷清冷性的认知。
不光是裴长卿对沈凡安的过去好奇,其他人也是一样。
他们只知道沈凡安师门覆灭,只剩他和师弟活着。两人加入朝廷,一个当了禁军统领,另一个在六扇门,不知其名。按理说来他们相互帮衬一下,也是合情合理。
小主,
然而……
众人不再做声。
只留沈凡安盯着水面,双眸漆黑无波,不知道是否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
听雪派覆灭已经有……多少年了?
那一日,武林盟杀上山来,整个门派几乎无人幸免,惨叫声、喊杀声响彻门派,鲜血流得遍地都是,渗进青砖下的土壤,直到现在,沈凡安还能嗅到那天的血腥味。
听雪派的覆灭,不光是因为武林盟。还因为有人出卖,泄露门派机密。
他手掌握紧又张开,张张合合,仿佛手里正握着一柄利剑。
总有一天,沈凡安会为师门所遭受的一切做个了断。
在那之前……
沈统领立在船头,迎着清风与细雨,心神不定,思绪一时飘向从前。
就在这当口,忽地听见背后传来一阵骚动。
他身体反应极快,向后一跃,奔到船舱旁边,见到其余人乱作一团,拼命拦住某个身影,心中十分不悦。
心想怎么优柔寡断起来了?面对刺客就算要留活口,也不至于兵器都不拔出来?
再定睛一看,哪有什么刺客。被众人拦住的那身影灵活如泥鳅,嗖地自胯下钻出来,立在船边,脸上带着十分肆意的笑容,……正是他的护卫对象。
沈凡安:“?”
裴长卿大声道:“你们干嘛呢?我不就是出来看看风景?”
有人道:“公子,您突然跑出来,属下还以为……以为您有危险。”
“突然跑出来”,是委婉的说法。
裴长卿今日穿着一身黑衣,猛地从船舱里窜出来,手足并用,姿势十分古怪,乍一看去,跟个大黑耗子似的。
谁见了不震惊啊?
裴长卿呵呵一笑,叉着腰,靠在船边的护栏上:“大惊小怪。你们真是老……老爹的手下?这平均素质也太差了吧?给我狠狠地扣工资!”
众人:“……”
补药啊。
他们立正站好,手都不知往哪里摆。
沈凡安:“……公子恕罪。”
“没事,其实你们做得也很对。”裴长卿扶着栏杆,“哎呦”一声,把一条腿迈过去,横跨在上面,兴高采烈道。
“我马上就要有生命危险啦!”
随后,他纵身一跃。
在震惊的目光之中,宛如一只大黑耗子,猛地跳进了水面。
“……”
“殿、殿下……不对,不对,公子落水了!快救人!”
“啊啊啊啊殿下啊!我的九族啊!”
“啊啊啊啊啊啊!!!”
沈凡安一个箭步,跳过栏杆,也跟着跃入水中。
……他这一生,见过生死离别,见过人情冷暖,得到过很多,失去过很多,已经不会再因为外物而乱了心神。
但是……
偶尔,见到奇葩,也会被震惊到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