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簇成一片花海!

无尽的黑暗、油腻、污浊,如狂风般呼啸,如波浪般汹涌,扑向这辆汽车!

而车顶的一尊镬鼎,无尽的符文,绽放无量青光,如无边夜色中一盏孤灯,将这黑暗隔绝在外!

干枯的手,沐浴青光,轻轻拍打车窗。

啪、啪、啪……

后排的董允晖,把头深深埋下去,一眼都不敢看。

家仙们更是低头闭眼,颤抖着,汗水湿了毛发。

前排的背带裤和蝴蝶结,一个握着方向盘,一个坐在师父怀里,都尽量直起腰来……这个场合,必须要有范儿,不能给狐狸山丢脸,不能给师父丢面子!

便见白墨打量那窗外的手,看到它的瘦削骨架,看到它的褶皱皮肤,看到它的蜡黄颜色,看到它的油尽灯枯……它的状态实在太差,便如风中残烛。

难怪它只能在这小工厂里,躲躲闪闪,想要逃走,却又无法逃脱。

难怪它只能干等着,等到污染降临,等到污染倾袭,挣扎着不想被污染,却又无计可施。

它轻轻拍打车窗,拍打中,似乎引动了车身的薄薄丹火……

“哦?

“这样……可以么?”

白墨伸出右手,贴到玻璃上。

那只干枯的手,也贴了过来。

两只手,便隔着玻璃,隔着丹皮,隔着丹火,隔着濛濛青光,贴在一起。

下一个瞬间,白墨的掌心,涌出丹火,穿过玻璃,穿过丹皮,穿过濛濛青光,去到那干枯手掌,将那手掌引燃,变成燃烧的五色!

……

“哦?嗯?”

黑漆漆的小房间里,灵磨王侯跪倒在地,双膝并得紧紧,肩膀夹得紧紧,仿佛是习惯了奴颜婢膝,哪还有半分昔日王侯的霸气!

此时抬起头,看向前方铜镜,看到那辆古怪的车,看到那只干枯的手,看到那尊巨大的镬鼎!

他皱着眉,撇着嘴,眯着眼,浮现一丝怨毒!

就好像是看到主人受辱的奴才,丢了比主人更大的面子,生了比主人更大的气,反应比主人更加激烈!

……

“可以啊!

“他愿意死!

“他当然愿意!

“他愿意!他愿意!他愿意!

“他求之不得啊!”

空荡荡的大殿里,白发王侯穿着长袍,跪倒在地,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青铜冠冕已经掉落在地。

此时正疯了一般,在诉说忠心。

可他的身前,空空荡荡,只有空气!

就好像偷偷预演排练如何向主人表达忠心,如何讨主人欢心的奴隶!

……

“一定要拿下!

“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冒犯您?

“哼!

“他算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东西?!”

秃脑门儿的老头儿,穿着锦绣的长袍,跪在灰尘扑扑的地上,正捧着一只黑漆漆、油腻腻的壶,将里面脏兮兮、污浊的油,倒入模糊现世与梦境边界的白雾!

他的脸上,挑起的眉毛、吊起的眼角、翕动的鼻翼和扭曲的嘴,都在表露出“你凭什么敢不当奴才”的疑惑的怨毒!

……

小县城的街道上,已经空荡荡,家家关门闭户,甚至关了窗户,拉上窗帘。

每一个人的手机上,都弹出紧急提示!

【我们正遭受未知的涉仙恐袭,请立刻躺下,闭上双眼,并将头部蒙住】

【请务必保证所有的老人和孩子,都闭上双眼,且将头部蒙住】

最懂事最听话的,便是成年人。

最容易不把警告当回事的,是老头老太太。

最有叛逆心、好奇心的,是小孩子。

好在仙术时代来临后,大家已经习惯了灾难和恐袭,都渐渐学会如何应对。

家家户户,时而响起响亮的巴掌声和孩子的哭声。

“呜呜呜你凭什么打我……”

“哭也给老子躺下哭,把你那个狗头蒙起来!”

天台上,冷风里,红发青年听到楼下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

又抬头看向远方,看到甜水镇产业园上空,黑烟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越来越油腻!扭曲着,盘旋着,竟是凝成巨大鬼爪,叉开五指,锋利狰狞,向偌大产业园,抓了下去!

那是怎样的鬼爪,那是怎样的形状,那是怎样的轮廓,那是怎样的颜色……

红发青年正看得痴迷,突然听见脑海中,古仙师尊一声断喝!

“别看了!”

“啊?”

他如梦初醒,猛然转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打着哆嗦,双眼视野赤红,却是眼窝淌血。

两颗眼球热乎乎,胀鼓鼓,像是要从眼窝里跳出来。

甚至……眼窝流出的血,里面都带了丝丝缕缕污浊的黑色油花。

……

无尽的黑暗中,有濛濛的青光。

温暖的车厢里,董允晖深埋着头,汗水已经湿透额前的发丝。

他不知道的是,车顶已经有三尊青铜镬鼎凝成,共同绽放濛濛青光,抵御黑暗的倾袭!

他更不知道,那只与白墨隔窗相贴的手,燃烧着熊熊丹火,竟是在慢慢筋肉丰盈,慢慢肌肤饱满,慢慢恢复血色,恢复手背一条条青筋!

“是……那枚戒指?

“手掌佩戴的戒指?”

隔着车窗,白墨看到,丹火都被那戒指吸收进去,转化一番,变成生机勃勃鲜红色的血气,灌注到帝君的手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