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一直都有新人来啊。
“但车间里的两百个监工,数量一直没变过。
“被替换下来的那些……”
他看向莎草纸车间的门口。
突然察觉,这些天里,常常看到有人进去那扇门,但……从未看到有人出来。
……
灰扑扑的房间里。
光头皱眉,口中吐出喑哑之声。
“怎么?
“乌头,你不愿意?
“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那燧火之灵,是什么好东西?”
呼……呜……
冷风吹来。
窗户“咣咣”作响。
乌头仙人沉默不语。
便听香霉王侯冷笑。
“我记得,你在巨神山上领悟丹心,炼出紫气燧火丹。
“可从那之后,便在序列四蹉跎了五百年,再未有寸进。
“你记不记得,在巨神山二头岩,有一篇文献,讲述火焰与巨神心脉?
“你记不记得,仙朝之时,你在狂蒲圣地,与人交手,燧火之灵突然涣散,险些命丧当场?”
王侯一句句说出,这梦境外溢区域的风,便越来越大,这房间的破窗户,便“咣咣咣”越来越响!
显然,乌头仙人的情绪,已经剧烈波动!
便听王侯继续笑道。
“没错,那篇火焰心脉经的作者,正是本王,哈哈哈哈哈!
“在狂蒲圣地随手一挥,挥散你燧火之灵的,也是本王,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明白了么?”
房间里,李大头脑袋磕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多听。
窗户边,光头弟子额头冒汗,僵硬的脸,麻木的嘴,替王侯发出嘲讽的笑声。
他可还在人家乌头仙人的梦境外溢区域呢!
万一乌头仙人一个不爽,把他给灭了,那他可没处哭去!
便听乌头仙人的声音,又从高远处传来。
“王侯莫要危言耸听。
“巨神山所有经文,都是帝君亲手刻上去的。
“你那经文里,留了后门?
“敢问王侯有多少伎俩,能瞒得过帝君?”
却听王侯喑哑怪笑。
“哈哈哈哈哈哈,幼稚!
“我何须瞒过帝君?
“那满山的经文,有满山的后门!
“以更玄奥复杂的知识,骗过愚蠢又贪婪的后来人,那岂不是天经地义?
“学习别人的知识,就把命脉交到别人手里,那岂不天经地义?
“我知晓的后门,才有几个?
“可帝君,他知晓所有的后门!
“你们这群蠢东西,岂不知晓,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所谓后门,对帝君来说,也不过是一种另类的知识!
“他看了,学了,知晓了,把你们这群蠢东西的命脉握在手里,难道不香么?
“哈哈哈哈!”
香霉王侯的笑声越发古怪,越发喑哑,似乎笑出了眼泪,似乎带着深浓的怨念,似乎带着悲凉的自嘲!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是什么天骄啊?
“哈哈哈哈哈!
“所谓一代天骄,在帝君眼里,也不过就是幼稚的玩具,可怜的低能,蠢笨的弱智,什么都不是的狗屁东西!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也是有点奇怪啊……”
青铜大殿里,几个狐狸徒弟正忙忙碌碌在砌墙。
白墨坐在大殿深处,看到平板电脑,看到自己做的笔记。
随手翻阅,便见这丹心秘术相关的内容,被他标注了一个又一个红叉。
“看起来,也不像无心的疏忽。
“就是故意给后人挖陷阱?
“还是说,在文献流出巨神山的过程中,被人动了手脚啊?”
白墨也说不明白,撇撇嘴,叹口气,便捏着燧火丹,闭目凝神,仰躺在沙发靠背,摆个舒服的姿势,将自己研究出的丹心,灌入其中,调整里面丹器的排列次序。
……
飘逸着血腥味的昏暗车间里。
张宇鹏呆呆愣愣,脑海中突然浮现某种可怕的想法。
“我弟弟……宇龙……该不会……已经……进了莎草纸车间?
“不会吧?
“不会吧?”
他下意识伸手,插入口袋里,捏住一条绳子。
那是他在白墨药厂上班的时候,工牌上的挂绳。
他把工作证留在家里,但带走了这条绳子。
此时捏住绳子,仿佛又想起厂里食堂热乎乎的饭菜,仿佛又想起厂里的同事和领导们的笑容,仿佛又想起飘在风里的花香味。
啪!
便在此时,一只巴掌拍在他肩膀。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又是炊哥。
却见炊哥笑着凑过来,压低声音。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们这个厂区,马上就要来一大堆人!
“好大好大一堆!
“他们来了,比你还低一档,不能穿西装,只能穿马甲。
“你要升官了!
“好好混,用不了多久,就能接触到大人物,就能找大人物帮忙,找回你弟弟!”
张宇鹏愣住。
又要来人了?
可这地方,面积也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