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子犯官的命运,乃是朱由校帝王心术下的一盘棋局,深思熟虑后方落子。
初时,他有意将他们发配至西山,投身矿海,然一念之间,终觉矿坑险恶,人命轻如鸿毛,恐累及龙袍之誉。
毕竟,此辈乃过失之臣,非罪大恶极之徒,若贸然葬送,恐难服众心。
犯罪者,可斩立决,而犯错者,尚存救赎之路,故以劳改为名,留一线生机。
归途车辇内,朱着手铳,燧火闪烁间,尽显大明精工之妙。
定装火药,小油纸裹藏威力;铁丸浇铸,匠心独运。
大明工匠,技艺超群,尤在圣恩浩荡之下,更显其能。
未装弹药之铳,仅作玩物,收之腰间,尽显帝王闲逸。
忽忆昨日视察,似有所缺,遂问于刘时敏:“朕命制之缝纫机,进展如何?”
刘时敏苦笑摇头,言及工匠难题:双针穿梭,避撞为艰。
朱由校闻言,淡然一笑,摆手言:“此事不必急,成则万金赏之,不成亦无妨。”
刘时敏躬身代工匠谢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闭目养神间,朱由校思绪万千。缝纫机之设,不过闲暇之余,随手布局。
工业革命之火,始于珍妮纺纱,盛于蒸汽轰鸣,实则能源革命之果。
然大明现状,劳力过剩,非工业革命之温床。
即便新机问世,恐亦难逃保守文官之阻挠。
既得利益者,初见异物,必斥之而后快,继而谋阻,终或顺应潮流,然时已迟矣,终将被时代洪流所吞噬。
身为未来之魂,朱由校深知历史洪流不可逆,自当顺应时势。
"陛下驾临宫闱矣。"
在朱由校沉浸于时代风云之际,刘时敏之语犹如清风拂耳。
"朕已知悉。"
语毕,朱由校眸光微启,轻踏预设之矮凳,翩然步出华辇,步入日常政务的洪流——批阅奏章之时。
而京城之外,通州之地,左光斗正面临漕运衙门的微妙对峙,面上尽显无奈之色。
"左侍郎,招募民力乃你之职,然连我漕运之纤夫亦不放过,此等事,老夫不得不亲来相商。"
来者正是北直隶按察使、漕运督察赵于逵,他刚从天津押粮归京,却遭遇纤夫失踪之困局。
"误了漕运大计,你我皆难辞其咎。"
"陛下圣谕难违,吾亦无可奈何,总不能违抗天恩,遣散已招募之众。"
左光斗苦笑以对,河道整治稳住了京畿大户,却引来漕运之扰,实乃两难之境。
"陛下倡屯田之策,官粮、器具、种子俱全,诱惑难挡,非我所能独断。"
赵于逵见左光斗推诿,怒指其鼻,旋而冷静道:"纤夫之事暂且作罢,但吾漕兵务必归还!"
"此等事,非我权限所及,赵率教、祖大寿二位将军或可解决,我不过传声筒耳。"
"若我能自行解决,又何必劳烦左大人?"
赵于逵愤然,知左光斗在踢皮球。
"京营门禁森严,非吾等可擅入。"
左光斗耸肩,无奈言道,"今之京营,犹如汉时细柳营,严谨异常,我与那二位亦是书信往来。"
"唯有面圣一途,或可解君忧。"
赵于逵闻言,沉吟片刻,终启口:"京中流言四起,言陛下性暴嗜杀,左大人亲见天颜,可否透露一二,陛下性情究竟如何?"
"言过其实矣。" 左光斗忆及那日面圣情景,缓缓分析,"陛下心系苍生,恶空谈,尚实干,若能言之有物,合情合理,必不致动怒。"
"嗜杀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言及此,左光斗稍作沉吟,字斟句酌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