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京杭运河,乃国家命脉,稍有差池,必致民心动荡,其影响之广,非崇祯驿站之变所能及。
随着思绪飘远,一块酸菜在口中细细咀嚼,朱由校对这位赵大人的印象,也仅限于这淡淡的酸香与未了的悬念之中。
"赵按察大人,久违了。"
"刘公公,幸会。"
西苑宫门之外,赵于逵眼尖地捕捉到刘时敏的身影,随即躬身行礼,动作行云流水。
刘时敏,其人谦逊如竹,言行谨慎,于帝前寡言少语,对外臣则无丝毫骄矜之态,令人敬而远之难生敌意。
"赵大人的奏疏,皇上已览,唯憾未见大人尊容。"
两人礼毕,刘时敏轻启朱唇,语带温和。
"下官本应尽职,然漕运之事,心急如焚。"
赵于逵闻言,眉头微蹙,心中疑云密布。
传言有误?非言奏章合宜,即可面圣乎?
刘时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四顾后,压低声音:"皇上深知漕运乃民生之根本,轻举妄动不得。想当年万历四十六年,漕运受阻,京城危急,幸得赵公力挽狂澜,方解困境。"
言及此,他手指轻指守卫,语含深意:"而今辽东烽烟起,西南亦不安,京城兵力捉襟见肘,赵公,稍安勿躁。"
赵于逵闻言,凝视着刘时敏那双诚恳的眼眸,片刻沉默后,拱手作揖:"刘公公高见,赵某受教了。"
"赵公言重了,京城百万黎民之口粮,皆系于赵公一身,杂家何敢受礼?"
刘时敏谦逊回礼,言辞间尽显谦逊之风。
一番客套之后,赵于逵转身离去,背影渐行渐远。
刘时敏目送其行,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自万历朝起,朝政多舛,太监渐掌批红大权,虽终决仍需圣裁,然司礼监诸人,对大明现状,亦有所洞察。
明末乱世,国运飘摇,众人皆望力挽狂澜,然缺乏领袖,致使各派纷争不断,皆以救国为名,实则党争激烈。
然对于深宫太监而言,此等纷扰,却成了超脱之境,他们自成一派,冷眼旁观这乱世风云。
其核心,唯皇帝独尊。
皇帝若耽于逸乐,则奇珍异宝纷至沓来,犹如百鸟朝凤。
皇帝若心系社稷,则才俊之士竞相涌现,犹如众星拱月。
赵于逵之名,于龙座之上或未闻,心中熠熠生辉。
此人,进士之身,兼具军旅血脉,源自卫学,深受万历帝青睐,堪称一时之选。
万历四十六年,风云突变,运河梗阻,数百万漕粮滞留难行,京畿、山东、辽东等地,粮价飙升,犹如狂风卷浪。
赵于逵临危受命,南下周旋,犹如蛟龙入海,终使漕运恢复畅通,北上无阻,其运筹帷幄之才,实乃实践之证。
刘时敏虽感皇帝对漕运暂无大刀阔斧之意,却深恐赵于逵之才,未得圣心全识,故多言几句,以期将来皇帝知晓,非但不怒其多事,反能察其忠心。
思忖间,刘时敏步向深宫,心中尚有诸事待筹。
自帝后敦伦之礼后,宫中氛围微妙,似有暗流涌动,他需更加谨慎,以稳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