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大明内阁辅臣多以礼部尚书虚衔入阁,实职入阁者寥寥无几,此中深意,关乎权力制衡。
严嵩、徐阶、张居正,皆以吏部尚书之尊入阁,其余则多以虚衔。
前内阁首辅如方从哲、叶向高,亦不例外。
毕自严此番以实职入阁,无疑打破了常规,亦预示着大明政治格局之微妙变化。
如今,他竟一跃成为度支司正卿并入阁辅政,此举犹如授人以柄,令其掌舵国财,深涉朝纲。
严惊愕之情溢于言表,朱由校却淡然一笑,语锋突转:“朕委毕师为讲筵官,奈何至今未聆教诲?”
言毕,毕自严惶恐,拱手自责:“臣实有罪。”
昔日,国事繁重,讲筵之事搁置一旁,今朝皇帝提及,毕自严唯有自揽过失。
“自本月始,逢五逢十,毕师务必亲临,为朕传道授业,使朕不仅限于史书,亦能汲取先贤之智。”
皇帝吩咐道。
毕自严领旨谢恩,心中已明:内阁首辅之位,乃理政之重;度支司正卿之权,足以制衡六部;而授课之举,实乃圣上庇护之深意。
忆往昔,大明朝堂,能为帝师者,唯张居正耳。
毕自严步出暖阁,恍若隔世,直至西苑宫门,心神方定。
“皇恩浩荡,诏命毕自严,以其部务精通,勤勉国事,特晋东阁大学士,任内阁首辅,辅佐朕躬,共治天下。”
司礼监宣旨之声,响彻内阁,辅臣韩爌闻之愕然。
毕自严何以突然从度支司跃居内阁之巅?且是实授之职,引人遐想。
“臣遵旨。”
韩爌不敢怠慢,接旨后急书诏书,遍告朝野。
内阁之中,主位久悬,自方从哲去后,今日终得其主。
毕自严端坐其上,发令:“速将百官奏章呈上,朕欲先睹为快。”
对韩爌之能,他心存疑虑,故欲亲览政务,以察秋毫。
一日劳碌,毕自严方得闲暇,而韩爌亦归府邸,叹曰:“毕公难测,吾辈辛劳倍增。”
昔日独断票拟,今朝却需共谋,韩爌倍感压力。
未料,府前黄尊素候之,背负行囊,神色焦急。
入内详谈,方知黄尊素因新政之故,被外放彰德府推官。
韩爌见状,心中暗笑其寒酸。
“毕公何以骤升内阁?此前毫无风声。”黄尊素不解。
“此事皆因顺天府新政风波起。”
韩爌轻啜香茗,娓娓道来。提及邓士亮当堂斩陈鹏之事,黄尊素闻之动容,急问刑部及刑科反应。
“周应秋当令供状证据呈上,以备后查;刑科诸人,现场目睹,并无异议。”
韩爌言简意赅,手指微颤,透露出内心的不平。
"此举有违常理,大失规矩之矩!"
黄尊素闻言,眼眸倏地圆睁,仿佛晨星骤亮,透出不解与讶异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