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客气了。"
张维贤回礼之余,挥手示意随从卸下马车上的箱笼,直言不讳:"白银五万两,悉数存入兴旺。"
刘正阳闻言,拱手致谢,笑容可掬:"英国公惠顾,银号蓬荜生辉。银两在此,稳如泰山,随取随用,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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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一转,又道:"鉴于英国公乃今日首客,刘某斗胆做主,额外兑换五千银币,以备不时之需,即刻装箱以待。"
"刘掌柜如此周到,张某感激不尽。"
张维贤笑语盈盈,二人此番街头对话,实则心照不宣,意在向外界传递明确信号。
银号初张,揽客存银,自当以利诱人。
刘正阳不惜成本,抛出银币诱饵,效果立竿见影。
英国公之后,京城勋贵接踵而至,存银数额不谋而合,皆止于五万两,尽显众人精明。
皇帝虽遣宦官遍告,言明非为敛财,然众人心中自有计较,既给皇家颜面,又防财货有失,故有此默契之举。
随着人潮涌动,兴旺银号门庭若市,业务繁忙。
宾客离去时,皆携银币满载而归,一时间,京城内流传佳话:兴旺存银,银币相赠,双赢之道也。
随着此讯风传京城,商贾如云,纷至沓来于兴旺银号,竞相探询银币兑换之事。
夜幕低垂,银号闭户,后庭之内,喧嚣四起。
“此子愚钝,算盘如谜,何堪账房重任?逐之门外!”
“速增账房人手,此处捉襟见肘矣!”
“错漏频出,速遣精算之士,重核无误!”
“今日首战,账目务求明若秋水,不得丝毫懈怠!”
“谁敢玩忽职守,铸成大错,必严惩不贷!”
后院之中,掌柜们声如洪钟,账房们指尖翻飞,算盘声声急。
“对账须臾不缓,夜封箱前,规矩勿忘,演练千遍,岂可遗忘!”
“现银封条严丝合缝,押运已候,刻不容缓!”
“新币入库,手脚干净,否则严惩无赦!”
“账目速呈,核毕方案。”
后堂之内,众人皆忙碌如蚁,无一闲暇。
分科执事,更是呼喝连连,声震屋瓦。
刘正阳汗流浃背,手不释卷,对账不辍。
其旁,冯祝太监静坐,虽不谙账目之道,却慧眼识人,善用人长。
为皇家银号,特向内财府索求账房精英数名。
“公公,总账已成。”
历经时辰磨砺,刘正阳终得今日之总账。
“兑换银币十二万枚,存银高达七十五万两。”
冯祝闻之,虽料有捧场之嫌,仍不禁咋舌。
“此乃聚财之佳径也。”
望着账册上累累数字,冯祝心中暗喜,转而又忆及胞弟冯才之狼狈,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此批银币,皆将送入宝泉局,化为流通之货币。
赵晗主事于局中忙碌,而宫中监督之太监亦不得闲。
冯祝笑罢,旋即收敛神色,深知此行重任——细察南北商贾分布之脉络。
“存银之人,可已分类明晰?”
“已毕,账簿在此。”刘正阳应声,急将令册奉上。
“善,速将总账复刻一份,呈送内务府。”
冯祝下令,语气坚定。
“遵命!”
轻展一张洁白宣纸,于案上缓缓铺陈,朱由校悠然示意刘时敏研墨,心中已悄然勾勒起如何将晋商庞大商网悄然纳入掌中的宏图大略。
首要之务,自是锦衣卫的密探如影随形,悄无声息地渗透其内。
唯有步步为营,逼近那“范进都斗”等青史留名之核心人物,方能洞悉其商业机密,如探囊取物。
再者,晋商之商路,亦需巧妙借势,化为己用。
大明经济之策,犹如春日薄冰,稍有不慎便足以令人踉跄;而蒙古之经济政策,则近乎于无,自互市开启,察哈尔等部已渐趋驯服。
然历史之果,终被螨清窃取,令人扼腕。
此外,朝堂风云亦不可小觑。晋商背后,实则盘根错节,政治势力错综复杂。
张四维,这位张居正之后的内阁首辅,其立场摇摆,更添变数。
追溯至隆庆年间,高拱与王崇古联手,促成俺答封王与互市之壮举,边关大同因此得以安宁。
而王崇古,正是张四维之舅,家族富甲一方,藏书论车,尽显晋商之辉煌。
“韩辅,亦是山西才俊乎?”
朱由校提笔凝思,忽而转向刘时敏询问。
“蒲州人士。”
刘时敏应声而答,职业素养尽显无遗。
“万历年间,内阁首辅张四维,籍贯何处?”
朱由校记忆略显模糊,再度发问。刘时敏面露难色,正欲差人查询,堂中骆思恭却已脱口而出:“张四维,亦是山西蒲州人氏。”
此言一出,朱由校惊觉,晋商之网,竟已悄然织至身边。
“范家购粮天津,北运建奴之事,卿可详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