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土豆青芽含毒,食之毙命,万万不可。”
徐光启虽欲推广土豆、番薯等洋货于大明,
然更心系江山稳固,生怕再有龙驭上宾之祸。
天启元年,若再失龙颜,恐非天启,而是天弃矣。
朱由校闻言颔首,他自是知晓,况且御膳之前,尚有试毒太监把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望着徐光启,朱由校心生感慨:
“覆舟之水,乃苍生之泪,泪满江河,方知民怨沸腾。”
史载,二十四年后,苍生之泪,终令大明这艘古船倾覆。
“若我大明得此嘉禾,苍生泪水或将减少。”
“陛下高见,令人钦佩。”
徐光启闻之,双眸生辉。
皇上此言,尽显明君风范。
大明之内,能撼动江山者,唯藩王与百姓。
藩王已衰,百姓之力,却不可小觑。
一旦民食不果腹,必将揭竿而起,直捣京师,让皇帝上演树上逃生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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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兵变,吾作已关联。
“陛下欲广植此土豆于天下,然臣有一事需陈。”徐光启手捧土豆,向皇帝谏言。
“臣于松江试种西洋作物,小有心得。”
“初植四年,土豆产量递减,终至绝收。”
“访民间老农,一荸荠种植者言,块茎作物需掐尖,否则有此患。”
“臣试之,果然,掐尖方能繁育。”
“土豆绝收?”朱由校闻之,目光闪烁,抚首沉思。
此情形,似曾相识,爱尔兰大饥荒因土豆绝收而起,历历在目。
土豆以块茎繁衍,代代相传,病毒累积,轻则减产降质,重则绝收。
然我华夏农耕文明源远流长,早已洞察此弊。荸荠种植亦遇此困,遂有掐尖之法。
徐光启举一反三,将此法施于土豆。
“朕记之,令农人试之。”朱由校点头,对徐光启之提醒颇为赞许。
记毕,朱由校问:“徐卿今日所来何事?”
“回陛下,为三大殿而来。”徐光启呈上奏章。
“三大门已修,三大殿之争尚存工部。”
“臣估算,修三大殿需银一千四百万两。”
朱由校览毕,掷之一旁:“朝廷艰难,内帑空虚。”
“先修三大门,三大殿待国库充盈再议。”
徐光启迟疑:“三大殿焚毁,国势衰微,蛮夷不敬。”
“非壮丽无以壮威,臣以为当修。”
朱由校戏谑:“徐家出资?或征三大殿税?”
徐光启惶恐跪拜:“朝廷重心在新政与辽东。”
朱由校摇头:“待辽东平定,新政推行,再考虑重修。”
“臣遵旨。”徐光启擦汗而退。
朱由校挥手令其离去,待其退出,怒掷工部联名奏章于门外。
“修!修!修!”朱由校怒斥,“一千四百万两,壮国威?”
历史上天启重修三大殿,耗银不过五百余万,加之魏忠贤所欠,亦不过八百万。
徐光启竟报一千八百万,岂有此理!
且历史上重修之三大殿,终毁于崇祯末年,李自成进京,一片石大败,狼狈离去,付诸一炬。
此银,足以招募万千兵丁。
刘时敏见状,躬身如透明,谨慎侍立。
“孙传庭有何奏报?”朱由校半晌方问。
回禀皇上,孙传庭擒获一众文武官员,正欲解送京师。
刘时敏闻讯,忙禀报道:“锦衣卫许显纯已遣缇骑押送。”
“嗯。”
朱由校颔首,对孙传庭之举并未讶异。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将皇庄的土豆、番薯赠予孙传庭,令其于广宁试植。再遣几位农耕好手相助。”
“奴婢遵命。”刘时敏躬身领旨,转身欲去,又顺手携起徐光启的奏章。
望着刘时敏的背影,朱由校喃喃:“辽东近况如何?”
而在辽东,鸦鹘关镇将府内,尤世功步入大堂,见熊廷弼满目血丝,立于舆图前,连忙劝慰:“部堂大人,您白日里还是多休息为妙。”
熊廷弼半月未得安眠,只因建奴屡屡侵扰,虽毛文龙屡建奇功,但他仍心怀忧虑:“建奴狡诈,吾心难安,唯恐其突袭关隘,荼毒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