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被迫攻关者,土葬恐引瘟疫,唯有焚之。
军士们将浸满火油的木材搬运上关,四五千斤木材、稻草倾泻而下,再浇上火油,一把大火熊熊燃烧,吞噬着关外的血腥。
出关收拾尸体,无异于送死,唯有放火一途,方能解决问题。
“啊!”大火熊熊,关外传来阵阵惨叫,令人心碎。
熊廷弼闻之,虽心如铁石,惯于血腥,亦不禁心生怜悯。
关外百姓,多为高淮、李成梁之剥削所迫,无奈逃离大明,而今却命丧于此,可悲可叹。
“唉!”
熊廷弼独立于关墙之巅,烈焰炙烤之下,不禁长叹。
眼前熊熊火焰,恰似大明对建奴叛逆的滔天怒火,喷薄而出。
“速传帅令,武靖营即刻增援!”他斩钉截铁。
“部堂,这……”尤世功侧立其旁,满脸疑惑。
鸦鹘关已集重兵一万五千有余,若无出关决战之意,何须再调武靖营?
“建奴以奴隶为饵,意在消耗我军火药,挫我军锐气。”熊廷弼目光如炬。
“此乃孤注一掷,意在强夺鸦鹘关。”
“吾断言,建奴大军此刻正潜伏于那山峦之后,伺机而动。”他手指鸦鹘关外青山,神色凝重。
“一夫当关,终难挡建奴千军万马。”
熊廷弼的揣测果然精准无误。
随后三日,建奴驱使俘虏与降汉,如飞蛾扑火般,屡次冲击鸦鹘关防线,即便他们多次掀起反抗浪潮,却总在血泊中被无情镇压,继而被迫继续冲锋。
韩斌所选鸦鹘关之地,堪称险要至极,其东北四十里处的赫图阿拉,更是重中之重。
即便建奴推行去中心化管理,坐拥赫图阿拉、马儿敦寨、古勒寨、界凡寨四大要塞,但赫图阿拉作为老寨,仍是建州女真的心脏地带,努尔哈赤便是在此诞生。
其政治地位亦非同小可,自万历三十一年起,努尔哈赤于此大兴土木,增修外城,直至万历四十四年,他在此称汗建国,定都于此,即便后来迁都沈阳,赫图阿拉仍被尊为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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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图阿拉的建立,标志着建州女真摆脱蛮荒,步入文明。
昔日双方多在萨尔浒周边对峙,鸦鹘关得失并无大碍,但自熊廷弼在萨尔浒周边大兴土木,击退努尔哈赤后,局势逆转。
建奴难以速入中原,只得从周边势力身上寻求生存之道,对明军则转为守势。
李成梁昔日养寇自重,第一步便是放弃鸦鹘关,让努尔哈赤得以安心发展。
熊廷弼亲巡后,毅然上书弹劾,誓要将李成梁严惩不贷。
大奠堡、新奠堡失守尚可接受,但鸦鹘关被弃,实属居心叵测。
与熊廷弼交战两年,努尔哈赤亦对其心生畏惧,深知其稳中求胜。
鸦鹘关至赫图阿拉,直线距离四十公里,曲折蜿蜒,实则一百一十里。
这一百一十里,对于当时的人们而言,颇为敏感。
六七十年前,嘉靖四十年,戚继光创造战争奇迹,台州大战九战九捷,其中花街之战,更是一夜急行军一百一十里,以寡胜众,大破倭寇,救出俘虏五千余人,仅阵亡三人,震惊天下。
要知道,当时军队正常行军速度,每日不过三四十里。
而今,镇守沈阳的明军主将,正是戚家后人。
努尔哈赤深知,一旦他攻打朝鲜、内喀尔喀,明军或借此奇袭老寨。
鸦鹘关的存在,对于努尔哈赤而言,已成心头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无论能否诱出熊廷弼于鸦鹘关,此关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