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第五日,鸦鹘首隘已摇摇欲坠。
熊廷弼立于三隘石柱之巅,目睹城墙之上士卒与难民激战正酣,双手紧握,愤恨难平。
人海战术,实为卑劣之举。
于我华夏陆军两千年辉煌史中,此术最为人不齿。即便是装备简陋之抗美援朝,亦未曾用之!
“建奴贼子,他日吾必犁庭扫穴,以雪此恨!”
言罢,熊廷弼松手,侧目问朱万良:“四隘进展如何?能否于首隘陷落前竣工?”此行三将,贺世贤、尤世功与朱万良伴其左右,姜弼守武靖营,侯世禄守铁岭。
“回大人。”朱万良连忙拱手,“我等抵达后即刻筹建,以战车为基,壕沟已挖,城墙雏形初现。”
“末将保证,三日,仅需三日即可完工。”“三日?哼。”
熊廷弼闻言冷笑,对朱万良之进度颇为不满。
“尔等畏战不前,今修关墙亦拖沓至此,何其无能!”
“本官限尔等一日之内,务必筑起关墙!”
“遵命!”
朱万良闻熊廷弼怒言,不敢多言,唯诺应命。
挥手遣朱万良退下,熊廷弼凝视对面山影憧憧,陷入沉思。
武靖营东移,他心存疑虑。
恐建奴声东击西,主攻抚顺。
抚顺仅有两千土司兵与三千川兵,兵力薄弱。
“令沈阳总兵张良策、宣府副总兵杨宗业率军进驻抚顺,协防此关。”
良久,熊廷弼心意已决,乘篮而下。
未几,三隘之上,炮声隆隆。
熊廷弼归镇将府不久,驿卒奔忙,辽东各处皆闻风声。
次日午时,一封加急密信送至广宁知府大堂。
“东家,此乃熊经略八百里加急密函。”
孙传庭刚毕公务,贴身长随携密信急入知府衙门。
“哦?”
孙传庭魁梧面容露出一丝疑惑,熊廷弼何事相求?
“呈上来。”
孙传庭点头示意长随,先验密信“辽东经略”火漆印后,方拆信封。
密函之事,需谨慎以待。
“……”
片刻之后,孙传庭览毕熊廷弼信中言辞,面色骤变,诡谲难测。
往昔,他与熊廷弼虽有交往,却多限于物资调拨之务,广宁借此与察哈尔各部互市,换取马匹牲畜,而熊廷弼那边对此需求迫切。
然而,军事调遣之事,二者间却鲜有交集。
孙传庭身兼数职,广宁知府、守备、定辽兵马副使以及豹韬卫中郎将,前三者皆受熊廷弼节制,但豹韬卫中郎将一职,则直属天听。
信中,熊廷弼竟邀他率领豹韬卫前往沈阳一探。
其由头颇为直白,身为天子亲军豹韬卫的中郎将,熊廷弼欲借此请他代天子巡视辽东诸军。
“熊廷弼此举,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