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哀哉!呜呼哀哉!"辽阳城西,一座荒废庄园内,凄厉的哀嚎不绝于耳,犹如夜风中飘荡的孤魂之音。
在这片废墟之上,二百余名锦衣卫如铁壁铜墙,屹立不动。
"范兄,你缄默不语,却让陆某为难至极啊。"
陆川悠然坐于椅中,笑靥如花,对面范进财已是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昔日商海同舟的二人,今朝却成敌对,身份骤变,令人唏嘘。
山高水远,路遥知马力,范进财之行踪败露,一切尽在掌握。
骆思恭大人一声令下,锦衣卫蓄势待发,于广宁归途设伏以待。仅三日之隔,范进财便踏上了不归路,非是火车轰鸣,亦非麻匪拦路,而是锦衣卫的精心布局,将其一举成擒。
范家护院,一百三十余众,英勇虽可嘉,怎奈锦衣卫装备精良,火铳轰鸣,手弩如雨,绣春刀光寒,铠甲闪耀,终是败下阵来,四十余条性命陨落,余者皆俯首称臣。
范家商队,行走边关,家丁护卫亦是硬茬,三分之一的折损方显其不屈。
然锦衣卫之威,非比寻常,骆大人亲选精锐,誓破奸邪。
"范兄,勾结建奴之事,你我心中皆有明镜。"
陆川手持解腕尖刀,轻描淡写间,在范进财腿上勾勒出血色图腾,舔舐刀尖血迹,语带诱惑,"此事非你一人之力,若全盘托出,或可保全性命。"
范进财咬牙坚持,矢口否认,陆川则冷笑以对,刀光再起,划破夜空,犹如修罗之舞,惨叫声此起彼伏,持续一刻,终归于寂。
携供状而出,陆川面染血痕,却难掩其功,"大人,范进财已尽数招供。"
骆思恭手执人参,细细端详供状,眉头渐舒,面露嘉许。
"山西商贾,大同而来,贩卖粮铁于建奴,背后更有数家巨贾支撑。胡家,辽东豪强,暗通敌国,更有守将赵开来受其蛊惑,共谋大逆。"
骆思恭闻言,心中已有计较,对陆川大加赞赏,并许以回京表功之诺。
"谢大人栽培。"陆川躬身领命。骆思恭细阅供状,满意之余,不忘叮嘱王宇,"鲁府之事,务必谨慎,勿使风声走漏。"
王宇领命而去,骆思恭则沉思于李永芳之名,此人曾是抚顺守将,后叛投建奴,其罪行罄竹难书,更与鲁家勾结甚密,实乃心腹大患。
夜色深沉,骆思恭心中却如明镜高悬,誓要铲除奸佞。
范氏一族,身为山西望族,竟暗中与建奴勾结,此等行径,实乃借李成梁之荫庇,横行辽东三十载,凡有利可图之商道,无不染指。
李公在时,范家与建奴之交往,日渐熟稔,犹如暗流涌动。
及至熊廷弼临危受命,镇守辽东,他整军肃纪,严查走私,范建之私交遂遭重创,戛然而止。
建奴虽劫掠开原、铁岭,银两满囊,然金银难填口腹之欲,遂急于寻觅销赃之道。
鲁家适时出现,凭一己之力,拉拢威宁守将赵开来,为建奴重开走私之门,此举犹如枯木逢春,让走私之路再现生机。
“鲁家……”骆思恭沉吟间,指节轻扣桌面,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一关键节点,布下天罗地网。
“大人,何不直接擒下鲁家,顺藤摸瓜,再拿赵开来问罪?”陆川献策,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范进财已招,仅其一人便助鲁家为建奴输送粮草近两万石,此等罪状,足令两家万劫不复。”
骆思恭冷冷道,“然,行事需谨慎,非我等可擅专。”
“大人此言何意?莫非我等行事还需看他人脸色?”陆川不解。
“辽东局势复杂,非你我所能尽知。孙承宗虽巡视海州,却仅掌政务,力有不逮。秦邦屏虽为辽阳守将,却非我等同道中人。唯有熊廷弼,皇恩浩荡,统管军政,方能担此重任。”
骆思恭解释道,“况且,熊公早有预警,辽人不可信,欲调客军以治之。”
陆川闻言,更觉困惑,锦衣卫行事,何时需如此谨慎?
“你不懂,派人紧盯鲁家,务必查清其与建奴勾结之细节。”骆思恭挥手示意陆川退下,神色凝重。
夜黑风高,正是行事之时。辽阳城东一隅,女真悍匪酣睡正浓,殊不知杀机已至。
“确认无误?”骆思恭立于高楼之巅,目光如炬。
“大人放心,小的亲眼所见,陆川到访时,此人正与鲁云飞密会于城西货场,甚至共赴茅厕,关系非同一般。”
手下回禀,言语间不乏调侃。
“共厕而谈,倒也难得。”骆思恭轻笑,众人随之而笑,紧张气氛略缓。
“院中情况如何?”骆思恭收敛笑意,正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