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恍然,逃离京城,方能暂避锋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此同时,京南客栈内,大明盐商云集,虽无掌柜主持,亦有经纪代理。
一李姓盐商愁眉苦脸,哀嚎连连:“听闻锦衣卫欲封锁盐场,清查前一粒盐不得外流。”
此言一出,众盐商皆面如土色,议论纷纷。
纳银开中法下,盐商交钱换引,持引取盐,而今盐课官员遭捕,提举司、转运司人心惶惶,盐场查封之祸迫在眉睫。
盐引无望,银两难回,商人们焦虑万分。
“诸位莫慌。”
一位衣着考究却低调的中年人挺身而出,稳若泰山,“盐乃国之大计,朝廷断不会自绝生路。我等只需静待袁世振改革之策,朝廷一出盐,我等自有办法获取盐引,盐源无忧。”
此言一出,众人如释重负,纷纷附和,然恐慌情绪非一朝一夕可除,加之浑水摸鱼者或有之,京城盐价三日之内飙升。
随即,一封封指责袁世振误国害民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入内阁,再转呈南海子,内容大抵相同,皆是声讨之声。
内阁之内,众臣围困硕果仅存的内阁辅臣韩爌,太仆寺卿钟羽正急道:“大人,盐价飙升,民不聊生,我等岂能坐视不救?”
韩爌却稳如泰山,淡然回应:“勿急,且看局势如何发展。”
闻其言,韩爌淡然啜茗,不疾不徐。
“盐课之污浊,非一日之寒,尔辈岂能不晓?锦衣卫既已插手,岂是旦夕可廓清?急亦无益。”
“大人,下官忧心如焚,实难自禁。”钟羽正面露苦色,哀声叹道。
“盐价飙升,犹如沸水滚滚,恐将引发滔天巨浪。”
言下之意,钟家与盐利息息相关,岂能不急?
韩爌轻挥衣袖,对钟羽正之虑不为所动,悠然言道:“闻袁世振已从天津卫调盐入京,十日即至,无需多虑。”
言罢,似有深意,彼此心知肚明。
正欲再言,忽闻旁人插话,语带忧虑:“袁世振若真封禁天下盐场,盐粒难出,外调之盐岂是长久之计?”
更言及长芦盐厂力有不逮,四方百姓皆需盐用,局势堪忧。
太仆寺左少卿姜应麟神色凝重,直视韩爌:“江南两淮饥荒未了,盐价再涨,粮价必随之上浮,恐致民不聊生,易子而食之惨景再现。加之九边重镇,若无盐以稳军心,天下或将大乱矣。”
提及九边,韩爌心中微动,思绪飘远。
身为山西蒲州人,深知晋商与京中商贾纠葛,锦衣卫搜捕之下,盐引之路已断,商贾惶恐。
此时,黄尊素近身低语,提及辽东战事吃紧,熊廷弼用兵耗资巨大,夏盐税减,国库空虚,恐需皇上内帑解困。
堂中众人纷纷请命,声浪迭起:“大人,当机立断,以免祸起萧墙!”
“新皇稚嫩,行事鲁莽,正是我等忠臣力挽狂澜之时!”
“不可任由皇上胡为,社稷为重!”
面对众议纷纷,韩爌面色阴晴不定,沉吟片刻,终下决心:“吾为辅臣未久,经验尚浅。叶阁老去年入京,明日我当亲往求教,共商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