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镐身为定辽兵马使,此番赴凤凰城,意在染指辽东军事指挥之权,其意图昭然若揭。
然熊廷弼之应对,却显得从容不迫,令人难以捉摸其胸中丘壑。
熊廷弼非但不怒,反书尺素以应,此中玄妙,令人费解。
“杨镐镇守辽右,右翼无忧矣。”
语毕,熊廷弼轻抚舆图,勾勒疆界。
“昔日抚顺关复归,待城垣重筑,铁岭开原,指日可复。”
其指沿辽东长城蜿蜒北去,低语若思。
“然则,开原、铁岭之奴,或已暗生退意。”
“经略大人,内喀尔喀夜不收来报紧急。”
话音未落,总兵官朱万良匆匆入内。
“何事惊扰?”
熊廷弼闻言,心头微震,抬眼询问。
“奴贼欲以铁岭赠巴林,开原则予扎鲁特,此为何意?”
熊廷弼闻言,满目愕然,仿佛一串串问号跃然额前。
内喀尔喀五部,错综复杂,扎鲁特、巴林等部,各怀心思。
其中巴岳忒部势弱,而乌齐叶特部炒花虽为盟主,实力却非最强。
最强者,莫过于翁吉剌特之暖兔、斋赛叔侄。
“此莫非‘二桃杀三士’之计乎?”
熊廷弼凝视舆图,心中暗忖。
“奴贼此举,意在挑拨内喀尔喀自相残杀。”
“斋赛岂能轻易就范?”熊廷弼追问。
“此事尚无定论。”
朱万良摇头苦笑,续道,“自马根单堡战后,夜不收北进,恰逢奴使赴内喀尔喀,遂擒之审讯,得此情报。”
熊廷弼闻言,起身凝视屏风上舆图,良久,长叹一声:“好一招阴阳并济之局!”
阴者,使内喀尔喀五部若即若离,得城则合,失城则乱;阳者,逼大明与内喀尔喀交恶,陷我于两面受敌之境。
“此计狠辣,奴贼智长矣!”
熊廷弼面色铁青,复又冷静,“速遣使探内喀尔喀口风,若真有此事……”
言毕,手指轻叩舆图,最终定于科尔沁之地,语气淡然:“唯有上奏天听,请圣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