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战乱爆发,都护府强征暴收,储纳粮食几百万石,堪称朝廷南境抗逆的命脉之源。
杜若洲跟随人流来凑热闹,一踏临此地,蓦然挂念起燕辞来。
自幽苔山一别,鬼机灵行踪成谜,拨指算算时日,约有十六年不曾谋面了。
关乎其踪迹的江湖消息倒不少,有的说已重出沧海,有的说已远赴遗荒之野,还有的说就蜗居在同尘苑修习支离秘术。
说得一本正经,可都经不住追问。不过呢,并没有谁真正在意,毕竟有巫山神女盯着,那家伙跑不远的。
早些年,杜若洲闭关冲击境界,听郁律说燕辞曾回来过珞珈山,只是在那段期间经历了几桩烦心事,最终黯然离山而去,自此在摘星原断了消息。
有同门不遗余力寻找过他的影踪,却始终杳无音信。
思量蓑衣山到鹦哥城一路遇见的异事,杜若洲不由怀疑是鬼机灵暗地里使坏。
假装山神攘凶安民,化身乞丐戏弄强梁,举止这般怪诞这般无聊,恰恰是燕辞的拿手好戏。
越寻思杜若洲越心热,经过这许多事,原来鬼机灵还是那麽不长进啊。
再往前就是放粮点,几乎半个城的兵卒都动了起来,忙忙乱乱的搬粮称粮。
满城气氛高涨,半斗粮虽不算多,但掺些山茅野菜、树芽野果之类的,勉强能熬一阵子。
民以食为天,肚子不空了骂官的人自然也少了。
怨气一散,就有人盛赞秦都护是大善人是活菩萨。
可惜此时的活菩萨自身难保,都护大人被一根麻绳吊在义仓匾额下镇场子,画潦草烟熏妆,眼窝处仿经炭火熏烤,晕染一片,红的血黑的色营造出张扬的层次感,把熊猫眼描抹得深邃迷人。
都护为民操劳,享受点特殊待遇合乎众望,没有谁觉得眼红。
非但不眼红,甚至还有位冷似清霜的美人嫌弃待遇不厚,俏立在旁指使俩衙役掌水火棍服侍。
美人白衣寒碎,气质如冬梅傲雪,冷艳彻骨,稍见放粮时有不称意处,即令棍棒加赏,且只准笑,不许哭。
在场兵卒心惊肉跳,一边暗叹都护辛苦一边利利索索办事,态度无比温和。
这出戏码唱得着实出彩,满城百姓看得泪雨纷飞,无不感动。
杜若洲不敢动,只因他不敢相信发雌威的眼前人居然是曲羽衣,难道城西戍卒的衣甲就是此女剥下来的?这未免太有伤风化了吧!
曲羽衣一如往日,冰姿出尘,眉梢眼角所蕴的皆是冷傲,唯一不同的是其修为再得突破。
杜若洲蓦觉一阵自卑,不说晗冰后来者居上吧,就连曲羽衣都在短短时日臻至化婴期境界了,真是一群妖孽啊!
紫霞山一战,修真界面临继承者暴减的窘境,更兼视魔女韩蝉为隐患,同尘苑半锁山门,不再招录新秀。
原暮云优化统制,批量赐予丹药法宝等物装备弟子,致力打造一股可摧坚陷敌的精锐。
郁律、夙沙清影、杜若洲等等佼佼者俱是幸运儿,被不胜枚举的稀世之珍堆上化婴期,跃升为同尘苑不容忽视的骨干力量。
此际的珞珈山,漫山跑的不是融合期精英就是化婴期栋梁,景象焕然一新。
这引得一帮旧长老长吁短叹,抱怨生不逢时。
照以往的修行速度,七八十百把岁进阶化婴期是常态,稍微能提前一二十年就算妖孽了。眼下这帮新秀走狗屎运,直接把进阶时日缩短一半啦,简直是妖孽中的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