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已然分明,燕辞昨夜出言胁迫原是一片好心。
任红宵戒心顿去,讪讪道:「原来燕兄说那番狠话是缘于此事。」其感激之余,猛然想起另一事,忙问道:「听说前期有轩辕子弟来见,莫非是那厮弄的手脚。」
秦璁农近些年所见外客甚少,凝神一想深觉有理,扼腕叹道:「这数月之苦,到底是因老夫跟修真界距离太近的缘故。」
仔细说来,秦璁农在朝廷分量不浅,以功勋论足有拜大将军的资格,却因曾跟西林坊有染始终得不到册封。
待潘圣临死,诸夏破碎,朝廷奢靡之风依旧不减。
秦璁农因久不受任用而归隐林泉养老,终日赏赏花儿逗逗鸟儿,日子甚是无聊。
韩迁原是秦璁农宿卫,因身具灵根而受潘圣临赏识,被培养成西林坊客卿。
西林坊解散后,韩迁惦记旧主继续回来效忠。
化婴修者屈尊凡人之下,秦璁农万不敢领受,由此磕头换帖结成了香火兄弟。
将军府里所有融合期修者和精通武技的尘世人,皆是此人招揽和培养的。
犹记得立夏时节,有俩陌生修者携厚礼来访,见面不愿表露身份,却敢在韩迁等人环伺下直言朝廷天数已终,劝说秦璁农辅佐反暴义师推翻皇权。
秦璁农以忠君为由断然拒绝,若非韩迁暗中阻止,只怕还要把俩反贼送官问罪哩。
来者见秦璁农态度坚决,不予勉强,临走时留话说愿意等秦老考虑一段时日。
韩迁也曾参与过沧海之战,隐约感觉来者外表谦恭知礼,但骨子里那股骄横傲慢之意像极了某些轩辕氏后生。
据后来探悉所得,南境实力最雄厚的叛党,背后果然是轩辕世家在支持。
尽管韩迁怀疑秦璁农抱恙跟那两人有关,却苦于找不到病灶,勉强拖延至今。
一问一说,方知任红宵是秦璁农的外甥女,其辗转多地求见名医,折返龙溪时恰巧遇见燕辞,引出一桩尴尬事。
燕辞想起那日经历不免自悔,当即斟酒赔罪。
任红宵臊红着脸饮罢一杯,忽然道:「小妹来时已嘱人撤销所发榜文,望燕兄海涵。」
提及此事,燕辞顿感无语。
今日清晨还没睡醒,张狂已然揭榜赶来报知,幸亏自己在龙溪没别的熟人,不然真是寄颜无所了。
酒意微醺,燕辞问道:「世道不安,秦老往后怎生自处?」
秦璁农道:「晚年虚度而已,还能如何?」
燕辞道:「秦老一世人杰,受百姓仰望,难道无意拯民于水火?」
秦璁农叹道:「老夫一介残躯,朝廷不肯调用,唯有寄情山水了此一生。」
燕辞道:「定江山易守江山难,皇室积弊极深,无药可救。秦老何不另择贤主,重塑社稷?」